?这么做很不体面,但宋文也没办法。 他生怕漏了个门缝,房间里的秘密就会泄露出去。 “大人,你要的汤来了。”宋文把参汤端到床前,递给宴云何。 宴云何净过手后,刚想接过参汤,就听虞钦说:“这是……” “我的长随宋文。”宴云何回道。 宋文机灵道:“虞大人不必担心,我嘴巴很严,不会透露出半点消息的。” 虞钦冲宋文客气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宋文被虞钦这一笑弄得发晕,连这人的身份,曾经做过的事都忘了大半。 刚想说不麻烦,就见虞钦看向他手里的参汤。 意思很明显,他说的麻烦你,不仅仅是让宋文保守秘密,还要让他帮忙喂汤。 要是没看到宴云何是怎么给虞钦喂药的,宋文一定很乐意帮忙,这本就是下人该做的事情。 只是现在,宋文颤颤巍巍地看着宴云何。 宴云何收回手,看了眼床上的人,又望了望宋文,脸突然阴了大半:“你来喂。” 宋文僵着脸,小心地坐在了宴云何让开的位置,刚拿起勺子,宴云何就在身后说:“不先给他垫个帕子吗?” 就在宋文手忙脚乱找来帕子,好后,刚勺起汤往虞钦嘴边送,就听宴云何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么烫你直接喂?” 宋文简直要哭了,他都开始在想,为什么刚才一进来,不放下参汤就走。 虞钦温和道:“没关系,不要紧。” 宋文觉得有关系,很要紧。 他跟火烧屁股般站起身,把汤往宴云何手里一塞:“我差点忘了,管事刚才来问我明日采购的单子,我得出去忙了,大人还是你来吧。” 说完后,宋文小跑地出了屋,步伐匆匆,跟被狗撵似的。 屋里静了下来,宴云何再次坐下,给虞钦喂汤。这一回他们谁都没说话,屋里变得极静。 屋外寒夜风吹,窗栏轻微作响。 虞府不似永安侯府这般奢靡,最多冬日室内烧些木炭取暖。 宴云何直接把虞钦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床铺柔软,房中温暖。用过汤后,虞钦明显困倦极了,却仍然强打精神。 “想睡便睡吧。”宴云何放下一半的床幔:“我就在外边的榻上,你有事喊我。” 说完,宴云何刚想将烛火熄了,就听到虞钦在身后说:“宴云何。” 宴云何顿住了步子,虞钦又轻咳数声:“日后莫再心慈手软了。” 如果今夜宴云何没有遇到虞钦,那样重的伤势,又是这样的深冬夜,或许明日醒来,这世上就没有虞钦这个人了。 宴云何的手指颤了颤,他胸前后背,皆有旧伤,那一刻仿佛隐疾复发,整片都泛起疼来。 “我知道了。”说完,宴云何抬手扬下了另一半床幔,吹灭了烛火,前去外间的榻上。 宴云何久久未睡,他靠在榻上,怔怔发呆。里间不时传来翻身轻咳的动静,呼吸声时轻时重,宴云何知道,受伤时只是疼,受伤后却是磨人。 但是即便如此,虞钦也没有叫过宴云何的名字。 直到窗外的光线由暗变明,房中才隐约传来些许动静。 宴云何睁开眼,里面血丝密布,他一夜未睡。猛地起身,他走向房中,虞钦正艰难地穿上外衣。 “你这是在做什么?”宴云何眉心微跳,已是动怒。 虞钦脸颊泛红,竟诡异地有了些气色:“我该回去了。” 宴云何上前摸向他的脸,果然触手温度滚烫。虞钦竟躲不开他的触碰,想来跟这场高烧有关。 “你回床上躺着,我去给你叫大夫。”宴云何说完便想走,他的手腕却被虞钦握住了。 拉着他的力道很轻,宴云何却感觉挣扎不开。 “宴云何,我该回去了。”虞钦再次道。 哪怕有小太监为他们掩去宫中痕迹,方知州又安排了人装成虞钦回府,但只要虞钦耽搁多一日,太后就有可能发现不对。 虞钦才因办事不利受罚,要是让太后发现宴云何竟然救了虞钦。 那黑屿乱山之事,就不会被定性成意外,而是虞钦和宴云何联手欺瞒于她。 到那时,不只是虞钦,连宴云何都会很危险。 宴云何僵着身体,没有动弹,虞钦重新穿上那件被血浸透,被宴云何弃之一旁的黑色裘衣。 虞钦只是短暂地脱去了这件衣服一夜,清晨到来,他还是需要穿上。 深色能掩盖所有的脏臭,虞钦仿佛闻不到那难闻的味道。 宴云何喉头微动:“我给你换一件吧,这件……” “宴大人。”虞钦出声打断道:“我习惯了。” 习惯什么,是这血的腥臭味,还是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亦或者是疼痛,适应了常人无法习惯的一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