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道:“所以在许虎打翻的箱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陈青脸都青了:“火药,是一批火药。” “胆大包天。”宴云何脸色阴沉,一字一句道。 陈青背脊的汗湿了一层又一层:“火药的数量都很小,而且走私的次数也不多,投放的地点更是全国各地都有。但是在最近的半年里,运货的次数一下增多了,我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没等我弄清楚,魏知理突然跟朝廷上报,请求派兵来剿匪……” 宴云何打断他:“你们暴露了他们在运的东西,自然惹来杀身之祸。” 就算现在不杀他们,日后时机到了也会铲除。 许虎的冒失举动,不过是将时间提前罢了。 用流寇作为运输的人马,也是好一手毒计。 这些山匪本就是亡命之徒,能被金银所惑,事后也能轻易抹杀。 宴云何又问:“你还没有说,京城那批火铳,是不是运到你们手里了。” 陈青点了点头,但是面上露出犹疑:“是,可是这批货不对。” “什么不对?”宴云何眯眼道。 “这批货本来应该是火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成了火铳。”陈青抬起苍白的脸:“带着官印的火铳,我们哪敢乱运,以前都是黑火药的,这次为什么会变成官货,难道是想栽赃我们?” 宴云何摇头:“你太看得起自己,想要除掉你们,就像魏知理那样上报朝廷就够了。” 也就是换了他们过来,若是换作别人,根本不会调查清楚,直接领兵踏平青衣帮的寨,提着人头回京领赏便是。 何必大费周章,将黑火药换成火铳,引来朝廷的注意呢? 等等……电光火石之间,宴云何脑子那条脉络终于清晰了起来。 “工部侍郎赵祥!”宴云何眼睛微亮,抚掌叹道。 赵祥为财,所以铤而走险走私火药。 但如陈青所说,一开始这些火药的贩卖,应该只是用于炸矿和开山。 大晋对火药严格把控,市面上的火药价格高昂。 分配的额度也有严格要求,以至于民间会滋生大量的需求。 有求必有供,黑火药的渠道便应此而生。 赵祥应该是发现了火药运输的频率不对,也猜到自己可能会死于毒手,所以事先将火药换成了火铳。 这样一来,丢失的火铳自然会引得朝廷注意,派下人来查案。 不管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都被他这一计给毁了大半。 工部尚书是太后母家直系,姜尚。 若真有人想要借着火药行谋反一事,身为工部尚书的姜尚难辞其咎,连太后也会被牵连其中,难怪锦衣卫要插手此事,所以虞钦才会跟他来到云洲。 即是如此,对方此行的目的也很明显了。 宴云何目光微暗,他看着陈青:“要是想保下你们青衣帮,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 天渐渐亮了,剿匪的兵队已经驻扎在云洲城外。 虞钦一袭黑衣,骑马行至他和宴云何约定的地点。 昨夜宴云何将调兵令牌交到他手中时,还痞笑道:“虞大人,我的小命可全靠你了。” 虞钦那会没说话,此刻他也沉默地注视着宴云何。 青衣帮的地盘位于黑屿乱山,地势险恶,悬崖峭壁。 见面的地方,也位于一处悬崖之上,纵览青衣帮整个山寨。 此时风声冽冽,寒冬的空气冷得要刮人脸皮。 宴云何转过身来,却见虞钦没再穿他赠予的那件裘衣,而是一身黑色飞鱼服,绣着金丝蟒兽,蟒衣如龙,为太后亲赐。 “虞大人,为何不穿我送你的衣服?”宴云何从容不迫道。 虞钦手扶在刀鞘上,缓慢地朝宴云何走近,闻言垂眸道:“那种东西不适合我。” 宴云何皱眉,看着很受伤:“虞寒初,你这么说可真伤我的心。”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虞钦,而虞钦也没有因为他的放肆而斥责他,或许是觉得没必要。 见虞钦不回话,宴云何说道:“让我猜猜,你身后是不是有一大批同僚正在赶来?” 虞钦抿唇:“现在只有我一人。” 也就是说,要是虞钦没解决掉他,那之后就不只是虞钦一个人了。 宴云何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剑,谁也没想到,上过战场的宴云何,拿手武器竟然是把软剑,薄如蝉翼,吹毛断发。 这是他第一次拿出自己的武器对上虞钦,只因这一回,他们都心知肚明一个结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二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