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唯一的掌上明珠,赵如绣的父亲竟舍得让女儿来边城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赵如绣抿了抿唇,摇头道:“没有,我父亲自是不会肯的,我骗我父亲说,我想去庵庙中带发静修两年,为母亲赎罪,他就亲自送我去了那庵里。我让主持师太替我隐瞒,第二日,便偷偷带着环儿一路南下来了靖城。” 自靖城那场败仗后,城中人纷纷逃窜,根本没有大夫愿意去那个随时可能会丧命的地方。或许她前去,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可好过眼睁睁看着那些原本能活的将士未在战场牺牲,却是因受伤未治而不甘地死去。 来靖城的理由,赵如绣其实只道了一半,另一半,便是想来看看这座他外祖父杨武曾拼命守卫的城池。 而且,这里亦聚集着她外祖家当年枉死的近百口亡魂。 她母亲欲以极端的方式报灭门的血海深仇,到最后不过是徒增罪孽。赵如绣的确想为母亲赎罪,可整日在寺院庙庵诵经祈福,超度亡灵终究是虚妄,不过是让自己心安罢了,不若真正做些什么。所谓行善事,结善果,她或也能尽绵薄之力帮助世人,亦使亡灵安息。 她不过一介女子,无法阻止战火蔓延,但她可以努力救回几条人命,让那些在家中苦苦盼归的人多几分团圆的希望。 虽此举对不起她父亲,可让她在琓州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她亦是心不能宁。 思至此,赵如绣定定地看向萧鸿泽道:“城中疫疾一事,安国公定然有所耳闻,想是也有怀疑,这场疫疾并不简单。” 听赵如绣提及此事,萧鸿泽的背脊亦挺了挺,肃色道:“赵姑娘知道内情?” “是,为了隐瞒这个秘密,我和其他的大夫都被关在了院里,被人看守着不得外出,打听说这次大军的主将正是安国公你时,我才会费尽心思来到这里。”赵如绣道。 为了自院中逃出去,她特意与烧饭的婆子调换了衣裳,乔装了一番,可即便出了院子,大军主将仍并非谁都能见着的,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听闻刺史大人在寻伺候萧将军的婢女。 她无计可施,只能趁此机会主动上了门,不曾想他们要找的婢女,并非伺候衣食,而是…… 不过,对赵如绣而言都一样,毕竟,她想要的只是见到萧鸿泽,道出真相。 “那疫疾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故意散播?”萧鸿泽问道。 他一直觉得这场疫疾来得太古怪,好似有人故意安排一般,他甚至猜想过,是军中出了敌国奸细,为夺得大战胜利而不择手段。 谁知他却见赵如绣摇了摇头,说出令他瞠目结舌的话,“根本没有疫疾,这不过是那些人为了保全自身而撒的一个天大的谎罢了。” 她说着,解下脖颈上悬挂的贴身小荷包,从里头掏出什么,给萧鸿泽瞧。 萧鸿泽定睛辨了半晌,才认出来。 是芦絮…… * 年关渐近,京城的大街小巷挂起了红灯笼和对联,门户上的门神和年画亦换了新,只佳节的欢愉到底没有去岁那般浓重,西南战事压在百姓心头,许多人注定要过一个不团圆的年。 临近除夕,永安帝特意给群臣赏了五日的节假,以扫旧尘,迎新岁。 誉王这阵子不必去上值,就在府中亲自教旭儿识字。 碧芜推门进来时,便见他将旭儿抱到膝上,一字字教他认。 南面的窗子开着,依稀可见院中雪景,一株临窗雪松与红梅相依,在白茫茫中透出些许红绿,构成一副唯美独特的雪景图。 檀香木雕花长案旁摆着一个紫金香炉,袅袅香烟氤氲而上,满屋温暖馨香。 这副熟悉的场景让碧芜心神恍惚,总觉得回到了前世。 可一切到底与前世不同。 前世她不过一个奴婢,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而今这日子有血有肉太有生气儿,让她心下生出充盈的满足感,竟有些不真实。 旭儿抬首看见她,笑着喊了一声娘,碧芜回以一笑,上前将手中的汤盅搁在一旁的榻桌上,恭敬道:“殿下教习旭儿想必也累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