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知道。 因为,他和她有着同样的感情。 那些年,乔晋渊一直在奔波,可无论自己过得再苦再累,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叫他小师妹,说一切由他顶着,她以后都会有人保护。 他做到了。 尽管生活清苦,可她真的没受过什么委屈。乔晋渊就像一棵高大的松柏,为她和乔旭挡着一切风霜雨雪。如果说乔旭的陪伴是春日里和煦的暖风,那乔晋渊的保护就是骤雨中遮顶的大伞。 她把亲情给了乔旭,把爱情给了乔晋渊。 可是乔晋渊逐渐忘记了跟在身后的她,一心只想着恩师的遗志,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她痛苦着,又期待着,直至最后,心灰意冷。 她太明白感情得不到回报的那种痛楚了,又怎能让乔旭也承受一遍?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乔旭,让他晚上到自己家里来吃饭。 乔旭昨晚跟乔晋渊吵了一架,还差点挨打,接到余殊电话的时候,未免有点心虚。好在今天乔晋渊一早就去了公司,这个点并不在家。他做贼似的开车出了门,路上又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百合,到了余殊家却发现,她家门外竟然摆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 玫瑰花束中好像有一张卡片,他正想俯身查看,门忽然开了,余殊站在里面:“进来吧。” 他只好把腰又直了回去,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这是谁给你送的花啊?” 余殊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不知道,可能是姓乔的吧。” 乔旭:“……” 他的心剧烈一跳,心想不会吧,难道小叔刚才来过?那他有没有看到他?虽然他在乔晋渊面前振振有词,可是在已经被小叔警告之后,还要跟他抢女人,他始终还是有点怕。 他故作镇定地关上门,追上余殊,将手里的花递给她。清幽的香水百合,缀着白色满天星,是余殊很喜欢的一种搭配。余殊望了望那束花,却没有接,只道:“你先坐一会儿,还有一道菜没好。” 乔旭讪讪地缩回手,见她已经去了厨房,只好自己去找花瓶。 余殊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乔旭有点忐忑,问道:“还有别的客人吗?” 余殊一边给他盛汤,一边答道:“没有,就我们两个。” 乔旭没敢再问。 余殊盛好汤,递给他,说:“这餐是给你践行的。” 乔旭满头问号:“践什么行?” 余殊给自己也盛了汤,坐到他对面,喝了几口,这才回答:“乔旭,你该回米国了。” 乔旭差点没端住碗:“我……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啊。” 余殊抬头看着他。这边的灯依旧是她喜欢的暖色,灯光落在她清亮的眸子里,就像星子倒映在水中,美丽极了。可那双美丽的眸子此时却清清冷冷的,这让乔旭心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余殊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说下去:“你今年已经二十五,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了,得安心找个女朋友,工作也要更努力一点,等成了家立了业,我就不用再操心你了。” 这副长辈的语气让乔旭非常不适。虽然余殊从前也时常板起脸,搬出婶婶的架子,但那都是开玩笑的,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还是第一次。 他终于意识到,这顿饭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余殊没听到回答,给他夹了块肉,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跟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乔旭猛地低头扒了几口饭,连带着她夹的那块肉一起吞了下去。饭菜都还是过去的味道,可眼前的余殊却不再是过去那个人了。 余殊执着地望着他。 乔旭嘴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味道,仿佛刚刚吃下去的是苦茶。他垂着眸,唇角微微向下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像是个孩子般委屈。 过了很久,他才翕动嘴唇,含糊地问:“你不要小叔,也不要我了吗?” 这话一出口,他蓦然想起她刚到乔家时的情形,那时她总是做噩梦,他每晚守在床边,曾听到过她的很多呓语。失去双亲的少女太没有安全感了,常常在梦里喊“爸爸妈妈别离开我”、“你们不要我了吗”,每当那时,他都会上前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我和小叔在,我们永远不会不要你。” 大多数时候她并没有被他的话唤醒,偶尔睁开眼睛,见到是他,紧紧攥住他的手,又倒头睡去。 他没有食言,可是如今,她先不要他了。她跟小叔离了婚,然后连他也不要了。 他的心像是浸泡在黄连中,苦极了。 余殊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心里也难受,但还是狠下心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出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