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飞快地翻到了盛野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手机贴着耳边,他用左手打方向盘绕过了一个弯道,嘟嘟的信号音“咔”地一声断掉,然后传来了“对方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手机没电了吗? 关机提示音终于平复了他的焦躁,放下手机,他听到自己如释重负的深呼吸,感到后背漓着的冷汗,把暖气又调高了一些。 快要到朗星公寓时,微信提示音总算响了,谭阵立刻拿起手机点开语音。 “谭阵哥,我手机没电了,刚刚才充了电看见你的留言!”手机那头,盛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讲得又急又快,“我没有自己开车,我坐出租过来的!我已经在朗星公寓楼下了……” 挡风玻璃前方,路面上的箭头在高速后退着,谭阵的注意力还在这条语音上,他没有听见盛野掐断语音,还能听见很重的呼吸声,隔了几秒,或者十几秒,他听见盛野说: “谭阵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你不要把车开得太快。” 谭阵下意识扫了眼仪表盘,车速九十多,逼近一百。在经过前方测速路段前,他及时将车速慢了下来。 路的尽头已经能望见朗星公寓的高楼了,谭阵不知要怎么形容这一刻身体给予他的感受,也不知道为什么奔赴了这样一场约会。 他的身体像在过电,背上是冷的,胸口又是热的。 车灯的光渐次照亮路边的景物,当灯光照到那个在寒风中裹着一件宽大的卫衣,拄着一支拐杖的单薄身影时,他的呼吸都快了起来。 那里好像站着孔星河,令他猛然鼻酸。 那又不是孔星河,而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他呼吸加快,浑身过电,心口发疼的人。 黑色越野车缓缓停下,就停在盛野一伸手能够到车门的地方,他甚至不需要挪动一步便拉开了车门。车门打开的一刻,谭阵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伸手帮他把拐杖提进来放到后排,他想提醒盛野小心脚,想说站着别动等我下来,然而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一把抱住。 盛野用受伤的右脚直接踏了上来,越野车这么高的底盘,还在急性期的跟腱拉伤,谭阵的心像被撞了一下,为这个动作的笨拙和勇敢。 “夏倩姐都和我说了!”盛野抱着他,“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谭阵听得怔住,前一秒是被揭穿的惶恐,后一秒却又好似被人从很深的地方拉了起来。他抬手回抱住怀里的人,他什么都不想追究了,当盛野这样拥抱他时,他根本放不开手。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和我说啊谭阵哥!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只要你和我说,哪怕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不接受我,我也没关系的!他们怎么和你比啊?!” 谭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即心痛,又无以为报,可这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谭阵哥,和你分开后的每一天我过得都不好,我一点都不快乐!我现在懂了,我都懂了,”盛野说,他哽咽着,放低了声音,像一只撒娇的小动物,说,“我们回去吧。” “盛野……” “你不要说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这句话波澜不惊,却像他们在ctr电影学院的表演课上,第一次全身心地进入某个角色时,说出来的那一句台词,充满惊人的信念感。谭阵一闭上眼就觉得脸上全是水,嘴里尝到源源不绝的咸味。他不愿意让盛野知道的一切,现在盛野全知道了,在知道了这一切,受了伤后,还要继续爱他…… “好吗?”盛野问他。 那好像是一个好心的渔民,在问被他打捞起来的溺水者“你还好吗”。谭阵喉咙滚了滚,良久,声音沙哑地问:“你脚不痛吗?” “……有一点。” 谭阵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他把右手按在盛野后颈上,另一只手臂环着他的腰,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个如此充满占有欲的动作,他已经没法放开手了。 “不要怎样啊?”盛野轻声问。 谭阵抬手将盛野卫衣开敞的领口掖好,包裹住他裸露的脖子,和后颈上细细的吊坠链子:“衣服不要穿这么薄,脚痛不要这样折腾自己,手机不要忘了充电……” “好。”盛野把头靠在他肩头,不动了,“你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吧,”他说,“我等了好久啊,外面太冷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