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感受着肩膀上温暖的手,叹了一声,放下画笔,扭了扭僵硬的脖梗,稍一抬头便能看到周子舒被暖黄灯光映照的柔和侧脸。 好。 三人围坐在桌前,身旁便是烧的暖红的炭火,温客行也不知道从哪里端来几盘下酒的小零嘴,坚果点心,还有盘他秘制酥炸的花生米,虽是临时起意的雨夜对饮,却也是有滋有味。 空腹喝酒伤胃,先吃点东西。白衣坐在周子舒身旁,见他端着那杯温酒便要一饮而尽,便推了盘酥软的点心到他面前,让他先垫两口。 周子舒却推拒了,边说着:我可吃不惯着甜腻的点心,我有酒便好。边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温酒,轻啜一口。 温客行见周子舒不喜欢甜点,便把那坚果盘推到他面前,调笑着说了句:阿絮啊,你说说你,又熬夜又挑食的,怎么给弟子做表率啊? 是我想熬夜吗?你身上扎几个大钉子,你能睡踏实?周子舒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 怎么着,是钉伤又反复了吗?白衣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说着便要去把周子舒的脉搏,不应该呀,有他的本源灵力护着,周子舒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没有复发,老白,我没事儿,你也别担心了。周子舒任白衣切着脉搏,安抚了一句,他倒不是旧伤复发,而是夜里寒凉,惊梦而醒罢了。 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憋着。白衣摸他脉象正常,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老白,你别担心,有我看着他呢,他这几天睡得都挺好的。温客行抓了一把坚果,一颗一颗的吃着。 你俩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既然睡得挺好,怎么大半夜还坐在这儿闲嗑牙呀。白衣给自己斟了杯温酒,扫了他俩一眼,没好气的说。 还好意思说我们呢,你这几日不也是成宿成宿的不睡觉,不是在收拾院子,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剑灵也不能这么熬呀,正好前些时日我找到了以前留在山庄里的醉生梦死,明晚便给你点上,你也得好好睡一觉了。周子舒往他手里塞了块点心,让他也别光喝酒。 醉生梦死?那不是出现在义庄的迷香吗?怎么还能助眠呀?温客行颇有兴趣的说。 我改良醉生梦死,最开始就是做助眠之用的,只是若剂量大些,便可使人陷入幻境。话说老温,你对它这么感兴趣,是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想借南柯一梦聊以慰藉吗?周子舒持起酒杯,看着坐在他对面这个被灯火掩映下,轮廓越发柔和的温客行,若有所思的问。 若当年能再幸运一些,我或许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呢,父母在山脚下开着个小医馆,而我则白日里上山随师父练功,晚上回家还能吃口热乎的,咱俩竹马相伴,一同长大,岂不美哉!温客行满饮了一杯酒,回忆着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馨,在那个农家小院中有父母陪着,还有周子舒这个玩伴,那段时光,是撑起他走过这杀戮仇恨二十年的蜜糖。 白衣给温客行又斟满了一杯酒,语气落寞又伤怀,甚至是愧疚:说到底都是因我之过,当年说到这儿他似说不下去了,只叹了一句:或许就是不同的结局了。 温客行接过那杯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拍了拍白衣的肩膀:这些怎么能全怪你呢?要怪只能怪那些魑魅魍魉,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说到底咱俩都是受害者。 周子舒只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便岔开话头说了句:当时我只猜到你与四季山庄有莫大联系,却没想到竟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弟。说着周子舒也颇为感慨,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温客行也想到了他们自初见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借着暖室温酒,也絮絮叨叨了起来:四季山庄销声匿迹已久,当时我见你会流云九宫步,惊异之下也就跟了上去,见到你拔出白衣剑,我也不敢断定,直到你说出你姓周,而老白又自曝身份,我才终于敢确认。说着温客行豪饮一杯,被那绵密的香醇激出了些感慨来。 执子之手,坐看云舒,多好的名字呀 周而不比,身若飞絮。都是好名字,飘渺无际的流云,自由随风的柳絮,都是眼前这个他愿追随天涯的人。 那老温,温客行这个名字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周子舒便也顺势而为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温客行沉默几息,才缓缓说着:我爹爹本来就姓温,只因他是个孤儿,拜在神医谷老谷主座下便跟着老谷主的姓,既然老谷主将我爹爹逐出师门,哪还有跟别人姓的道理啊。他下意识磨嗦着酒杯的杯壁,叹了一声:我本天涯孤鸿,无根行客,改这个名字倒也相得益彰。 天涯孤鸿,无根行客,周子舒听着只觉心中怅然,原本他也是无根飘萍,无所归处,与这天涯孤鸿岂不般配。 在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