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小小年纪就见过太多生死了,他真的不想这位刚见面,刚认下的师父就这么在他面前离去,抽抽噎噎的还想挽留几句。 白衣扶着少年颤抖的肩膀平静的说:成岭呀,活下去对于他来说太痛苦了,他都这么半死不活的苟且了这么多年,你忍心看他再痛苦下去吗? 张成岭泪眼婆娑地仰望着这个身形高大却脸色苍白的青年,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兄弟求你给我个了断吧,我不想死了都戴着这劳什子的玩意儿,到了地下我都无脸见兄弟们呀。白兄弟求你龙雀已经到强弩之末了,还央求着白衣能给他个痛快。 老白周子舒看着白衣神情还是淡淡的,他也不知道是想劝白衣放下恩怨,还是想劝他不要动手。 白衣闭目,叹息一声:我便成全了你,你我的恩怨两清了,至于欠其他人的,等到了地下你们慢慢清算吧。说着他便抬手召出缠在周子舒腰间的白衣剑,扬手一挥,剑锋出鞘,那困了龙雀不知多少年的碗口粗的铁链便尽数斩断。 铁链既断,生机已绝,龙雀攒起不多的力气,终于敢抬头与白衣对视,见他目光冀如当年般清清冷冷,不染烟火,容貌还是那般超然出尘,虽与之前不同却依旧年轻俊美,看他那被岁月眷顾着的少年意气,恍然间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不禁释然的笑了。 白衣握着宝剑,看着这个老者,只叹世事无常,岁月如梭,想当年他们初见之时,这人还只是个有些木讷的青年,但眼下却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消逝在他眼前的生命,面对生死便也坦然了许多。 张成岭还年轻啊,他扶着龙雀瘫软倒下的身子,抽抽噎噎地哭着说着一些天真至极,听来却很是赤诚的傻话。 甄衍,你还想瞒着龙伯伯吗?周子舒扶着温客行的肩膀突然问道。 今日这一遭,他想明白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终于敢断定温客行的身份。 周子舒这突然一问,让温客行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周子舒却不管他到底在犹豫些什么,把他紧紧的揽在怀中,轻抚着他披散的长发,缓缓地叫了声:师弟。 张成岭看着他俩突然抱在一起,还有些不明所以,而白衣心思转了一圈便想通了这其中关窍。 当年他虽然因为犯下杀孽而受了重伤,却也知道那段时间,秦怀章带着刚入门不久的周子舒出了四季山庄。去援救流落江湖的甄氏夫妇,还收了他们的幼子为徒,也就是周子舒的师弟,只是当时甄如玉伤是很重,需要静养,不宜舟车劳顿,自己也病情反复,秦怀章分身乏术,只得将甄家夫妇妥善安顿好,还给离此地不远的龙雀发了书信,想求他出手相助,带着他们一家去龙渊阁,秦怀章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就带着周子舒匆忙回了四季山庄,等他病情渐稳,秦怀章再想去寻甄家夫妇便了无踪迹了。 白衣是没有见过甄家夫妇的,也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所以等周子舒脱口叫出温客行的真身,他才心下了然,温客行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兴许是为了让龙雀没有遗憾的离开人世,周子舒叫破了温客行的身份,对着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说着。当年甄家夫妇受秦怀章庇佑,已经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他们的孩子也拜入四季山庄门下,如今已长成了个风姿俊秀武功卓绝的年轻人,他们过得很好。 白衣明知道周子舒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却没有戳破,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温客行的目光带了丝愧疚和感伤。 龙雀听着听着就笑了,那笑意还没漫上眼角,就重重的垂下头,没了遗憾,没了牵挂,他是笑着走的。 周子舒带着温客行和张成岭,于老者尸身前深深叩了三个头,算是全了孝义。 待众人起身,白衣主动的拉过温客行的手,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温客行却有些躲闪的拂开了他的手,不敢看他的目光,只匆忙转身拎起瘫在墙角被他封了哑穴却还扭曲着盯着龙雀尸身的龙孝,把他拎出了洞外,周子舒连忙跟了上去。 白衣只叹了一声,任张成岭扶着紧追他们而去。 原来温客行是把龙孝给拎到了他们刚才坠崖的地方,扔在地上,周子舒只跟他对视一眼,便懂了他的想法,冷声质问道:龙孝,英雄大会上你编造的那些谎话是谁人指使的? 张成岭也扶着白衣跟了上来,还想要凑上前却被白衣拉住,他俩就这么站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 温客行见龙孝死到临头还倔强着一声不吱,恶声恶气的威胁着: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踹下去,看看你那群孩子认不认你这个便宜爹! 龙孝,你是龙前辈的后人,我们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