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那些人,都瓜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利益,骤然从最底层跃到最高层,他们贪图享乐的程度只会远胜从前大楚的那些贪官污吏。 从攻下汴京的那一刻起,李信的军队其实就已经失去了锋芒,恶犬只有在最饿的时候才是最凶狠的,一旦吃饱了,就失去了最开始的那股疯劲儿。 李信也是坐上龙椅后,看到当初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那批人,一个个都变得贪得无厌,才意识到打下了这江山,还得想法子守住,所以他竭力启用大楚旧臣,想方设法为自己营造声望,以图巩固统治。 底层的百姓,一开始或许也是期待李信推翻前楚王朝的,但在见识过李信那支未加管束过的军队烧杀抢掠后,有了对比就有了选择,显然李信建立起来的政权,是一窝比前楚更令人发指的强盗。 这时候楚承稷打着前楚太子复国的旗号出现,施行仁政,爱民如子,百姓自然会倒戈向他们。 每攻下一城后,楚承稷都会三令五申让底下将士恪守军规,不得欺压抢掠当地百姓,秦筝则和底下大臣们商量制定一系列惠民的政策。 坞城和青州一样,都地处平原地带,又有元江过境,适合大力发展农桑。 在治理坞城上,秦筝几乎是把青州的一些政令直接照搬过来,再结合坞城的实际情况稍加改动后实施。 但不同于之前打下的青州、徐州等城池,坞城和邑城在这数月战事中被消耗得厉害,官府的银库是空的,粮库也是空的。 经济基础太差,还得靠下游的青州来拉一把。 为了鼓励百姓耕种,除了减免田赋,还包分配种子和耕地、屋舍。 秦筝这头正在愁怎么让坞城和邑城快速致富,株洲那边就又出幺蛾子了。 据一名从株洲逃难去邑城的百姓说,沈彦之在株洲发动上百名苦役,妄图挖毁鱼嘴堰大坝,水淹下游的坞城和青州。 虽然早就挖好了泄洪的河渠,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秦筝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而且……有沈婵同行,秦筝总觉得沈彦之发疯挖大坝不太可能。 …… 株洲。 因为沈婵险些小产,沈彦之率领万余残军撤离坞城后,为了让沈婵看大夫调养身体,在路上耽搁了几日才抵达株洲。 大军刚至株洲城门,就被城楼上的弓箭手拿箭逼停。 城楼上的守将大喝:“沈氏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沈彦之在马背上冷冷抬眸,嘴角噙着一丝薄笑:“本世子带着众将士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担这反贼之名可冤枉。” 守将喝道:“你沈家狼子野心!残害襄王殿下,还有何可狡辩!” 沈彦之那话,纯粹就是为了炸出更多信息,一听这守将提起大皇子,嘴角笑意便更凉薄了些:“原来是襄王逃回株洲了,襄王沉迷酒色,这是陛下派去坞城的钦差大臣亲眼所见,何须我来狡辩?大战当前临阵脱逃,弃万千将士性命于不顾,如今却来倒打一耙?沈某何德何能,残害得了襄王殿下?” 守将怒不可遏:“姓沈的,你少信口雌黄!分明你给襄王殿下用了迷药,故意在钦差大臣跟前做出了殿下沉迷酒色的假象!诋毁襄王殿下声誉!安家不也是你设计陷害的?” 沈彦之轻嘲:“拿安元青家眷为质,当初也是襄王殿下的命令,沈某不过是依命行事。” 当初他向大皇子献计,大皇子采用这条计谋后,的确是大皇子自己吩咐底下的人去永州安家接人的。顺水推舟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大皇子身上,这还是当初李信用在他身上的伎俩。 北上的这两日,沈彦之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现在就算是李信全力攻打江淮,都不一定能胜。李信和前楚太子的这场博弈,天平已经从最初的完全倒向李信,变成了慢慢偏向前楚太子。 他夹在这两股势力中间。 前楚太子那边把民心和官员都抓得牢牢的,李信这边为了巩固朝纲,大肆启用前楚旧臣,试图让这批楚臣用一套完整的官僚管理制度来约束朝臣,同时也是平衡一开始跟着他打天下的那批新贵,但利益分得不均,就很容易起嫌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