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三皇子被废,根本不是什么忤逆陛下,而是非要纳一红倌人入府。” 红倌人? 清倌人以技艺谋生,红倌人却是以身伺人。 安若默了默,确然世所罕见。寻常官员纳妾都要计较岀身,三皇子若果真明目张胆,被贬庶也不甚稀奇。只是楚颜明明说他并无心许之人,这贬庶同藏娇背后难不成还藏了别的事? “这事……应不是空穴来风吧?”安若转念道,若无半点根据,怕不会传得这样人尽皆知。 石竹重重点头,又是小心翼翼道:“据说三皇子被贬庶前,京城最有名的舞姬苏绾绾被人赎身,自此不知下落。” “苏绾绾?”她从前常年卧榻,后又居于寺中和皇陵,是以并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南观南,北绾绾,是咱们楚京最有名的两位舞姬。” “哦。”安若淡然应着,“可还有别的?” “没了,奴婢仅知道这些,也不知真假。”石竹说罢,忽而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三皇子?” 石竹迅速了然,一脸不可思议地凝着她:“小姐你不会是?”纵石竹身为国公府的侍婢,从前也曾随着小姐多次入宫,已经算有见识,可这泼天的事一桩赶着一桩,实在令她惊异的难以置信。 安若竖指在唇间,索性直言:“石竹,我若想嫁一人,可有拿来诱人的筹码?” 石竹猛地咽了咽口水,镇定后才道:“那是自然,小姐你家世……哦不,是你才学……” 生生两次卡壳,石竹立时唇瓣紧闭,不敢再说下去。这些旁人拿来横量姻亲的标准,小姐都没有。论家世,人人皆知小姐这嫡长女的身份尽是虚名,无甚用处。论才学,小姐虽也文雅饱读诗书,可在京中也不算个中翘楚。 想到最后,石竹忽然开窍:“小姐若要配王公贵族是难些,毕竟有太子殿下在前,可若是平头百姓,哪个不是由着小姐挑?” “他可不算平头百姓。”他是潜龙之时。 “那……”石竹拧着眉思索,“美貌?” 安若扑哧一声笑出来,只听石竹又是辩驳:“奴婢虽没见过苏绾绾,但小姐定然比她好看。” 安若单手拍拍她的肩,忍不住语重心长道:“三皇子若真是风流之人,倒可以一试。”可他绝然不可能是,这些流言泰半是他的伪装。 “下去吧,我再想想。” 眼瞧着石竹出门,安若的眉目才一点点蹙紧,她一直以为退婚是必做之事,且此事如此艰难,便极少将心思落在成婚上。眼下退婚已成,如何让三皇子答应,又是一桩难事。 她可拿出手的诱君之饵,该是什么? 安若思虑许久,直至再度睡下也没琢磨出法子。 翌日清晨,雨势果然变大,她乍一醒来便听见雨水打在轩窗的声响。屏风外,又有动静传来。安若下榻打眼去瞧,正见一道身影打帘入门,并掸了掸裙上的水渍才向她走来。 “小姐,马车和一应物什都已备好,咱们用过饭便出发?” 安若低低“嗯”了一声,披了外衣便径自向外走去,她站在檐下,看见大雨打得石榴树枝桠摇晃,心下愈是通透。 大雨倾盆,才将一切冲刷个干净。 用过饭,安若收拾妥帖正欲带着石竹石榴出门,张氏身侧的罗妈妈忽然来报:“小姐,老爷要奴婢告诉小姐,太子殿下的马车正停在正门,烦请小姐自梨林侧门而出。” 下意识,安若也觉得并无不妥。然念头一转,脸色便冷了半分:“父亲之意,是让我违抗陛下旨意?”旨意明言,令她入天泉寺为父祈福,结果无人见她离家又算怎么回事? “小姐这是何意?”罗妈妈诧了片刻,“小姐不便见太子殿下,若不走旁的门,难道生生撞上去?” “你只去回禀父亲,我此刻便要出门。”说罢,安若径自起身,往主院而去。 此番出行前往天泉寺,她要走最正大光明的路子。先要行至主院与安向渊和张氏作别,而后前往祠堂,与爹爹和阿娘的灵位作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