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宫珏探究的目光,孟晚陶没敢继续和他对视。 他太聪敏,眼神太深邃,犀利太过,她怕自己会露出心底真实的想法。 移开视线后,她借势弯腰摸了摸案子上的汤盅,道:“一路拎过来,都有些凉了,现还热着,你快吃罢。” 宫珏就盯着她发顶。 他还是觉得奇怪,就因为他刚好出现,她就要关心他? 后面还特意给他送吃的。 孟晚陶察觉到了宫珏的视线。 她没回头,也没露怯,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在伯爵府,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不受重视,也没人愿意理我,还不记事就被丢到了庄子上,从小到大也没有朋友,除了庄子里的人,我平日里也见不到什么人,见的最多的就是小瓷了。” “那天见到你,”她把勺子也取出来,语气轻飘飘的:“其实很惊喜,后面我请你吃烤鱼,你还热心地帮着逮鱼,我就一厢情愿地把你当朋友了,有个朋友其实挺好的。” 宫珏眉宇间的冷戾,平复了些。 他看了眼冒着少许热气的饭食,嘴角轻轻动了动。 那道视线移开,孟晚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估摸着,许是他这两日遭遇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才想起了过往,内心极度警惕也极度没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她也有过的,她很能理解。 宫珏这样,怕是府里的变故罢,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性情大变,还没头没脑地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是有什么人嘲讽他了么? 嘲讽他的出身,或者地位? 她抬眼,看到宫珏视线已经落到了饭食上,正凝神看。 刚刚的寒意和戾气已经消了大半。 孟晚陶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能对着之前□□她的伯爵府的人心平气和,那是因为,她是个现代人啊,而且,那些人嘲讽的又不是她,她完全不当回事。 可宫珏不一样。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尊卑极分明的土著,年岁又小,心性自然不坚稳,生气也是正常的。 “你还没吃饭罢?”她刻意不提刚刚的事,只催他:“快点吃罢,等会就凉了,这炸丸子是刚刚我亲手给你做的,你最喜欢的豆腐素丸子,又香又酥,你再不赶紧吃,等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宫珏面色彻底平缓下来。 他看了孟晚陶一眼,眼睛已经清明,淡淡嗯了一声,便坐在案子前,拿起了筷子。 丸子已经有些凉了,不如刚出锅的时候香脆脆的好吃,但味道也还不错。 他一连吃了五六个,孟晚陶见他这样猛吃,诧异道:“你今天都没吃饭么?” 见他吃得急,孟晚陶忙把盅打开把勺子递给他,示意他喝粥。 暖暖的燕窝粥下肚,宫珏面色总算有了几分烟火气,他又轻轻嗯了一声。 孟晚陶:“………………” 一天都没吃饭? 孟晚陶都惊呆了。 这样冷的天儿,一天都不吃饭,身子还要不要了?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又问了一句:“是下人不给你送饭么?”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别的缘由了,以前,伯爵府不就是这样蹉跎孟晚陶的。 宫珏又吃了两个炸丸子,这才道:“不是,我不想吃。” 虽然惊讶,但好歹不是被刁难,孟晚陶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想起刚刚宫珏的样子,再看他瘦削的侧脸,还有细细的手腕,孟晚陶不禁有些生气。 人是铁饭是钢,再被奚落,饭还是要吃的! 再看他明显饿极了的吃相,孟晚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抬手就在宫珏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你疯了么!不吃饭!” 都不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宫珏正喝粥呢,冷不防被拍,还是脑袋被拍,脸差点磕进粥碗里。 这是他从冷宫走出来后,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 几乎是本能地,他顶着一脸煞气,霍地抬头。 对上孟晚陶火冒三丈的脸,宫珏脸上的煞气,明显一顿。 孟晚陶气不过,又在他额头拍了一下。 宫珏:“……” 他没躲,被拍得往后仰了仰。 “我还给你雪参让你好好补身体,”孟晚陶恨铁不成钢:“你倒好,自己的身子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饭都不吃了!” 宫珏身子从后面又晃回来,看着孟晚陶依然愤怒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开心。 开心地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找不出缘由,但就是开心。 还觉得暖洋洋的。 “下次再这样,”孟晚陶要再骂几句,但对上他已经放松下来乖巧神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