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原主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不受待见寄人篱下的庶女表亲,她是当朝右相的嫡出幺女,上面只有一个哥哥。如此显赫的家世背景,想来原主也是个教养极好的贵女,但她这么没规没矩的窝在屋里不去晨昏定省却无人训诫,让她过了几天很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难道是便宜师父给她打掩护了?那为什么今日又突然找她过去? “奴婢也不知,”青衣婢女将桌上搁置的述天笔挂在笔架上,盖好盛了无尽墨的砚台,又把经书宣纸归置好,看见姜琪外衫上星点墨迹,便问道,“小姐要换身衣裳再去见夫人吗?” 姜琪低头看了看衣服,两指捏住那块墨迹一搓,指下黑点旋即消失殆尽。 不得不说,便宜师父给的东西确实有那么点神通。 “不换了,我们走吧。” 姜琪住的阁楼离右相夫人的屋子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门口的婆子见了来人,忙上前来给姜琪行礼:“小姐稍等,老身去通传一声。”没过一会儿便转出来请姜琪进屋。 姜琪心下惴惴,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迈入堂屋,却没看见姜夫人,那婆子道:“夫人在里屋呢。” 于是她继续往里走,进了里屋,看见姜夫人倚在床上,眼眶微红,手里还攥着帕子。她的婢女看见姜琪来了,行过礼就和青衣婢女一同退下了。 还不忘把门关上。 这气氛,姜琪差点拔腿就跑。 她还没开口,床上的姜夫人先抬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姜琪慢吞吞地挪到她身边。 这张拔步床很高,姜琪人小个低,姜夫人探出半个身子把她抱上床来。 “秧秧,我的儿,”姜夫人显然是哭过一场,话语里还有些哽咽。她轻轻抚着姜琪的脸,察觉到女孩的疏离与僵硬,好像更伤心了,“你还记得娘亲吗?” …… …… 完了,遭瘟秃子果然不靠谱,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这下可咋办,如实招来会不会被赶出去?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吗?也不知道那秃子和她说了多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了。 姜琪心里狠狠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之下反倒冷静起来。 她看着姜夫人,适当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来,这微微的迷茫很快化作悲伤,她顺势窝进姜夫人怀中,迟疑道:“娘亲?” 姜夫人紧紧搂着她,随即低下头来,与姜琪脸贴着脸,久久不语。姜琪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一点湿润。 半晌,姜夫人拿帕子拭了泪,对姜琪绽出一个笑来:“秧秧别怕,忘了才是好事,是娘亲舍不得你,着相了。‘洗前尘’过后,忘却的越多便意味着越有灵根,等我们秧秧及笄,就可以去镇国寺随国师大人修行了。” “别怕,也别怪娘。”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能去镇国寺修行是大造化,往后……即便不能常常归家,却可保你一生安稳无忧。” 姜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搂住姜夫人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难怪这几天她的反常都没有引来别人的怀疑,敢情这一家子是以为她在镇国寺受了“洗前尘”点化,不记得前尘往事了。 这不就好办了吗,真失忆还怕装失忆? 姜琪留在姜夫人屋里用过午饭便回了自己的阁楼。 她还得继续抄经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