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吗?” 齐灏南靠在一旁的铁杆上,单手插在兜里。这个视角看芙提,只有小小的一只,仿佛一个掌心的大小,就能把她全部握住。 “那时候你在匹兹堡拍戏,我去找你。” “记得啊。”她只是醉了,又不是失忆了,“那时候还是冬天,我说想吃烤红薯,你居然只买了一个回来,还要和我对半分。” 他气笑了,“拜托,大小姐,我说了只剩一个。” 何况在那样的地方,找一个中国式的食物,何其不易。 芙提不说话了,拍拍膝盖站起来。 蹲了太久,眼前发黑,头脑却很清醒。 “打个车回去吧。” 齐灏南掏出手机,拨的却是乐队成员的号码。 那头接的很快,他说得也很快。在美生活这么多年,齐灏南的英语流利得堪称母语,还带着纽约的口音,芙提只能拼凑出几个词,例如“来接我们”、“借车给我”。 他挂了电话,就问,“明天一起出去玩?” 这样的话在过去,她的耳朵听过无数次。 像无数次他抱着吉他要来她家练琴一样,秦懿昧着良心夸他,芙提蒙着被子想睡觉。 太熟悉了,又好像很遥远。 “好啊。” 反正也是一个人来的。 他们站在路口等待救援。 芙提突然问,“从中国到匹兹堡要多久?” 齐灏南想了想,“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一直到上车,芙提没再说话。 齐灏南看着她上楼后才驱车离去,浑然不知上一秒才答应他明早出发,今天早点休息的人,一进门就瘫倒在地上。 芙提的十指深深地插进乌发里,眼睛盯着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 绒毛好像都扎进她的眼睛里。 涩疼又难忍。 酒精还留在胃里,翻涌着酸意扰乱她的神经。 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在她最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时候亮起,黎慈的回复就像是一柄长刀扎进她的喉口。 “她叫段望舒,是段总的女儿。” 好像叫人突然吞下一块厚玻璃,还不准嚼碎。 百度百科能搜到照片,却搜不到一点有关于她和段昱时的关系。 她早该猜到的。 那样相似的眉眼、气场,那么多的意外、巧合……段昱时在附近的出现,段望舒凝视她时的打量,这一切。 这个曾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下被她祝愿过、并渴望着能够见上一面的人,在叁年后的某一天里,竟然已经和她意外相遇了。 并且离她这么近。 一种无力的宿命感涌上心头,带着冰冷的刺骨痛意,攀着脊椎在提醒她什么叫造化弄人。 芙提擦了擦眼泪,已经看不见黎慈发来关心的对话框了。 她脑子里全是那天误入了房间后,一张张被自己捡起的机票。 被划掉了目的地,却还是能看见降落地点。 段望舒的人生履历,除了家庭关系几乎都能查到。她确确实实在美国定居过许多年,却一直都留在拉斯维加斯。除了工作或度假,几乎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可段昱时的航班却五彩斑斓。匹兹堡、波士顿、圣安东尼奥……他都去过。 最常去的是纽约。 而芙提在那里住了整整叁年。 她当时不敢细看,视线匆忙掠过,把所有疑问装进肚子里。 可每一张都从她的手指上经过,她又怎么会拼不出机票上的姓名。 最后的“时”字,心声还未念出拼音,就被她胆战心惊地压回书页里。 好像没有完整地看见这个名字,就能推翻呼之欲出的事实。 这个房间里,一样的衣品,相同的气味,无异的字迹,谐音的姓名,都不能证明什么。 那本《了不起的比尔盖茨》封面印着的名人画像仿佛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可原来她姓段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