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芙提吃饭的时候,难得地没了一道目光督促她。 拿勺子的时候甚至松了一口气,知难而退也好,暂时挫败也好,总之和段昱时贴着吃饭对芙提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从前她不爱吃早饭,就已经被他训斥过很多次。只是屡教不改。 不知道现在她不吃早饭,段昱时还会不会生气。 芙提漫不经心地想。 可吃到最后他还是来了,手里捧着个小巧的巧克力布蕾。 她抬头,用眼睛询问。 “没什么。”段昱时也看着她,“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我不喜欢。拿走。” “既然给了机会就公平一点。” 芙提的动作一顿。 她坐的角落隐蔽,几乎被屏风隔成一个单人包厢。因为靠窗时常会被风吹日晒,没什么人会来争抢。 她的视线很缓慢地落在包装盒上泛着缎光的丝带,小小的署名,两个简短的英文字母。 同组有个嗜甜的女演员最近总是在念叨,说附近有一家新开的下午茶,店主是澳洲留学回来的甜点师,每日限时限量发售,助理去排了几次队都买不到。 他这样讲究效率的人,也会为了讨女孩子关心而去浪费自己午休的时间吗。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了。 “段昱时。” “嗯。” 他一直在听。 芙提的眼睛抬起来,浓密的睫毛遮不住澄亮的瞳孔。 “其实我很好奇,”她说,“既然你能够做到这份上,为什么当初不呢?” 金鱼缸里的海藻会过期,摆在冰箱里的午餐肉罐头会过期,宠物陪伴你的时间会过期,说爱你的声音也会过期。 什么都有期限,什么都不能重来。 其实你一直有空去换水,去做一顿像样的早饭,陪小猫去一次宠物医院,好好珍惜还靠在你旁边安睡的那个人。 为什么要等一切鲜活都冷却下来,才发现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 “因为我不懂。” 他说。 “我说过了,在我拍过的爱情里,我从来不懂其中的任何一种。我只觉得莫名其妙,觉得啼笑皆非,觉得人日积月累的理智和克制是不可以被轻易被打破的。我甚至不知道被打破的后果。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人,以怎样的方式来打破我。” “所以你用时间去筛选,用真心去考验,最后觉得是我了?” 芙提其实听到这里,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她看见那蛋糕盒的外包上浮起浅浅一层水珠,莫名就升起强烈的欲望想把它擦掉。 他却说:“不是的。” “我对你的感情,说出来可能会……” “不好意思……” 突然插入的女声伴随助理带着歉意的脸,她知道自己可能搞砸了什么。但还是鼓起勇气朝芙提扬了扬手机,小声道:“黎姐找你。” 芙提点点头,跟着她走了。 段昱时叫住她。 “蛋糕。” 芙提摇摇头,又觉得有些残忍,想起他说的“公平一点”,改口道,“下次吧。” 他疲惫的神色又瞬间不一样起来。 她看到了。 * 日子打马而过,随着气温的攀升,京都已经初见炙热的苗头。 “还是得多穿点,白天热晚上冷。你别把自己折腾生病了。” 黎慈近来被公司塞了很多事情做,来见她的次数少了,但助理打小报告的次数多了。芙提知道她担心,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了。” 她正蹲在大学操场的草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塑料草皮,等待宋宛的呼喊。 那头的黎慈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她统统接受下来。直到头顶一片阴影降落,芙提稍微挪动一下,和电话里的人说,“我忙去了,拜拜。” 段昱时看着她挂断了电话,才开口,“怎么不打把伞。” “晒不黑。” “怕你中暑。” “那你撑着吧。” “过去那边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