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时候正看见他趴在小榻上,拨拉算盘珠子,“怎么?是哪一处算错了?” 伤在背上,足有两匝长的伤口,王二麻子一挪动就抽得疼,微微偏开头,“没算错,就是可惜那两百两银子。” 庆脆脆伺候他喝了一碗蜜水,安抚道:“要我说,那两百两花得对本,若不是有那两百两,山匪也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 一想,也是这样的道理。 王二麻子攥着她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谁料想青天白日就有匪贼,那可是赤条条的大路。幸亏有义士相救,不然我未必能安然回来。” 那一日自己趁山匪拿了银钱欢喜,守备松懈时候连骡马都不要了,转身就跑,就在力竭要被赶上的时候,自前方来了一匹疾驰的高头大马。 马上人一把长刀使得虎虎生威,被十数人围在中间也不落差,若不是背后冷箭,输赢难定。 想着那般惊险的场景,王二麻子道:“若不是我生得腿长,看他情势不对,趁着空口翻上马,只怕我和他都要折在那处。” 村里人常说长得高是命不好,一顿饭比常人吃得多,一件衣裳比常人费得料子多。 且看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吧。 庆脆脆听他讲起其中惊险,心里忽上忽下的,“这一遭后还是去庙里拜拜菩萨吧。” 王二麻子点点头,不过他也有担心的事情,“你说那大路都有贼,以后送货可怎么是好。” 花溪村往北便是东州,是中原偏东的州城,对于海货生意需量很大。 其实往北有水陆两条路线。 但是海货干的生意最怕受潮,一但沾染水汽,再加上层层堆积,必然是要发臭沤酸的。 故而只能走陆路。 庆脆脆看他陷入沉思,打断道:“这些不着急,大不了寻上镖局。咱们利润少些就是。万事留后再说,王海在灶上熬着药呢,你先把伤养好。” 说了这许久话,王二麻子也累了。 于是点头应下。 看他喝药睡熟后,庆脆脆将薄被盖在他背上,这才出门。 王海一直在旁边守着,见夫人出来,上前来,“夫人,北屋的贵客刚醒了,方奴做了面送去,这会儿正吃着呢。” 庆脆脆三两步去了北边,只见昏睡许久的汉子已经套上外衣,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端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光。 而后满足地长叹一声,“香。这面,真他娘的香!” 一抬眼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俏丽妇人,急忙起身拱手,“在下河州随阳郑大江,谢夫人救命之恩。” 庆脆脆避开他这一礼,忙道:“该是某家谢您才是。若不是有郑义士相救,只怕我夫君难逃山匪之手。您快快坐,无需客气。” 郑大江也不虚假客套,让坐就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你家汉子可还活着?” 庆脆脆:“尚安生。有您护着,他只背脊伤了些。您身上伤口?” 郑大江毫不见外地扯开左肩衣裳,露出伤口包扎处,只见上面湮开一团暗红。 庆脆脆瞄一眼便快速转开视线,“这是动到伤处了。您还是上床歇着吧。大夫说这伤口没伤着筋骨,只是那箭上被涂了蒙汗药,发作起来,您才昏睡的、” “怪道战到一半觉得头昏脑涨。原是那贼子使出诡计,如此便更留不得了。待我驱马片刻,将其一窝捣毁了,再来同你家叙话!” 说着话,人在屋中逡巡片刻,寻到角落处的武器包裹,不顾庆脆脆和两个王的阻拦,牵出自己的黑马。 长刀鞘在马上一拍,不过三两息,便消失在花溪村外。 庆脆脆:“......” 两个王:“......” 王丰揉着方才因拦人而挨了一拳的肩窝,呲牙咧嘴道:“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醒来不问问在哪儿,先开口要吃的。吃了还没说几句,怎么就又奔着狼窝回去了?” 庆脆脆只能归于此人直心肠。 习武之人嫉恶如仇起来真是大开眼界。 她也不敢真放着恩人一人奔走,让两个王骑骡子快去镇上,招呼上柳家兄弟,往北边追上一程。 人家是马,自家是骡子,怎么两相对比。 等到再见到这位郑义士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快要天黑了。 庆脆脆匆忙迎出门,见几人安然无恙,顿时放心。 “义士,便是再想为民除害,都得先保全己身才好,您这伤势....” 郑大江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在自己肩上拍了拍,“都是小伤。对了,劳烦夫人预备些饭食吧。在那贼窝三进三出,累得五脏庙.....哎哟哟,这是哪家来的天仙女呀!” 庆脆脆顺着他话音往后看去,只见庆翘翘慌张地从院里逃窜向外,在她身后是三只半大的长颈大白鹅,呈攻击姿势,一路‘呱呱呱’地将人撵出来。 庆脆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