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经过设计。这是他接近路楠的方式,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是一点儿不容易拿捏,唯有不断令她意外、诧异,才能诱发她的好奇。他预测过路楠的反应,无论路楠对他、对车子、对画框提出任何问题,他都有继续勾起路楠兴致的回答方式。 “不行。”路楠细细咀嚼油饼,“这家的油饼真的不好吃,馅儿调味不对,太咸了。下次要买,去前面拐角那家张三丰,梅菜馅儿最好吃。” 宋沧:“……” 他笑着启动车子,为路楠的难以预测,愈发的燃起了斗志。 车后的画框是宋沧老客户买的一幅画。故我堂卖书,也卖画,卖各种老的旧的二手物件,宋沧又当老板又当中介。虽然干这一行只两三年,但他的活络、热情已经积攒下不少门路。 路楠问他年纪,宋沧:“二十五。” 他比路楠还小两岁,但那份游刃有余的态度,路楠只能自叹弗如。因为有昨天的一番倾谈,路楠面对宋沧时不再那么拘束,渐渐地也能笑出声了。 “真不容易。”等红灯时宋沧忽然说。 路楠:“什么?” 宋沧侧头看她,阳光从车前照来,他眨眨眼睛:“你终于笑了。” 路楠哧溜一声把豆浆吸干,差点儿因为紧张而呛到。 面包车在凤河派出所门口停下,宋沧看见院子里的许常风。他接近路楠完全是自己意愿,其他人并不知道,此时千万不敢暴露。“我送完货回来等你。”他对下车的路楠说。 警方召集许思文家属、路楠和学校负责人,原来是展示当天的监控录像。 监控从校门口开始。许思文今年参加高考,专业考试已经结束,她不必再集训,本应该在学校里恶补文化课。出事那天是周末,中午十二点左右,许思文出现在校门口。 从校门口到办公楼这段两百米的距离,许思文走了十八分钟。她走走停停,在樟树下坐了许久,期间看了自己的手机。 十二点十六分,许思文走进教学楼,在二楼的舞蹈教室外逗留许久。监控没有声音,无声的画面上只有走廊角落的许思文是静止的。她静静看下课的孩子们玩闹,几次扭头看楼下。 十二点二十五分,送走最后一个孩子的路楠从舞蹈教室离开,没有发现走廊另一头的许思文。 十二点二十八分,许思文来到三楼,站在路楠办公室门外。她又踟蹰了,掏出手机看了看。 三十分,她抬手敲了敲半开的门。 监控切换至室内,仍旧没有声音。许思文坐在沙发上,抖着肩膀哭。路楠来到许思文身边,揽着她肩膀抽纸巾,后来还拥抱了许思文,抚摸她的头发。 路楠的心开始狂跳:视频里,她起身走向办公室的水壶。许思文在她身后站起,看着路楠背影。 ——老师,对不起。 路楠记得她是这样说的。 拿着水杯的路楠回头时,少女的衣角已经消失在窗台。画面中路楠冲到窗户往下看,吓得踉跄跌倒,很快又爬起冲向门口。 影像到此为止。 警方在许思文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片,只有两行字:舅舅,我的画全部给你。我走了。这被认定为是许思文的遗书。 综合目前的所有证据,警方认为并不能作出路楠教唆或通过辱骂等方式刺激许思文跳楼的结论。把当事人组织起来说明情况,接下来便是结案程序了。 仿佛这几天一直紧紧扼住她脖子的手消失了,路楠瞬间没控制住自己情绪,眼圈发红。主任拍拍她肩膀,无声的安慰和鼓励。 但许常风不认可警方的结论。“没有声音,谁知道她说了什么?她是学校老师,当然知道监控会拍到哪里,监控有没有声音。她故意坐在看不到嘴型的地方,她装作安慰思文,一定在说什么刺激她的话!”许常风指着那张纸片,“做过笔迹鉴定了吗?” 警察:“当然。” 许常风顿了顿,又说:“我女儿为什么会选择她的办公室?” 这确实是整个事件最大的疑点。警方还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争执仍在继续,路楠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会议室透气。许思文家人收下了学校的三十万,答应不追究学校责任,但没说过不追究路楠责任。一个孩子出事了,必定要找出什么人来负责任,而该负责任的断然不会是父母。路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