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走了几步,夜色里传来她嗓音独特的声音:“周,你知道么,今天之前,我一直在致力打击犯罪,几乎没有罪犯能从我的手上逃掉,你见过的那个阿黛拉,她就是我抓住的,如果不是有阿尔伯特神父愿意保释她,我保证她会在监狱里度过一个难忘的三年囚徒生涯。” “就因为她犯了偷盗罪?” “对,她盗窃了一家面包店,店主人发现时,她正试图将几块面包偷走。” “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要偷面包?” 陈沉默了两秒,回答道:“也许是因为饥饿。” 周金儒解开外套的扣子,任由晚风吹起衣襟,吹散去一身热气,他跟在陈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桥上。 “你没有调查过她为什么会犯罪么?那些被你抓住后送进监狱的罪犯,你都做过调查么?” 陈抿着双唇,脚步缓慢停下,她低下头,盯着皮靴的尖头:“这不是我的工作,我只负责抓人,将罪犯抓住。” “好吧,我们就来聊一聊今天造访的韦斯特伯爵私人庄园,那位休斯管家。” “你想说我们做的事情没有问题?” 周金儒自顾自走着,一直走到陈的前面,转过身,对着她竖起右手:“阿陈,以你的周薪,什么时候能达到那位休斯管家的个人资产?” “几十年,也许我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你想过他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钱么?” 陈不说话,只是看着周金儒,听着他说话。 “我是希瓦艾什家的男仆,这是我的身份之一,如果以我个人的周薪来算,在希瓦艾什先生没有特殊赠予的情况下,在不计算通货膨胀的情况下,只需要两百年我就能拥有休斯先生所暴露出来的资产,然而实际情况是根本不可能,我们都知道韦斯特伯爵是一位成功转型的旧贵族,他的资产已经远远超过一个贵族家族所能掌握的极限,正在成为引领维多利亚走向新时代的新贵族。 “他可能对自己的资产没有精确到个位数,但绝对清楚大概有多少钱,你认为他能额外赠予一位管家的金镑有多少?” 周金儒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仿佛是亲身经历过的那样。 “十分之一,是韦斯特伯爵十分慷慨的结果,百分之一,是韦斯特伯爵友善的证明,一分不给,但周薪上调几个百分点,休斯管家就应该感恩戴德了,他现在拥有的金钱,绝对不敢存进银行,更不敢拿出来用,当然,这些钱也不是他窃取的,否则他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陈盯着周金儒的脸,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她想,也许这个男人露出本来面目了。 “你……” “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周金儒低声道:“阿陈,你站得太高了,应该下来,至少,你应该低下头看一眼。” 他伸出双手,陈神色无比复杂,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从桥上跳下去,落在奔腾的河水里,那样就不用再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悔恨与痛苦了,但面对眼前的男人,她又无法做出一了百了的决定。 “你没有说服我,我会继续盯着你,如果你再欺骗我,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再选择自己的命运。” 她闭上双眼,纵身一跃,迎接她的是一个坚实的胸膛,一个严实的拥抱。 那个男人紧紧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深深呼吸着,半点也不愿松开。 “我差点就要失去你了。” 他在她耳边呢喃道。 “松开,你抱得太紧了。” 倏忽间,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起来,周金儒知道这是即将脱离梦境的征兆,他眼中的画面一点一点消失了,只剩意识还清醒着。 “第二幕结束。” 这样的字眼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随后一切归于寂静,直到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复苏日第三天的白天。 清醒过来的周金儒揉着额角,精神充沛的他却感到一丝来自心灵的疲惫,刚想伸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