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算起来,其实得意楼已是如今称得上名号的戏楼了,在平城地界上数一数二,尤其是有楼小春镇着,便是谁都不敢在她地头上胡来的。 可是,前几日在紧挨着得意楼叁道街的地方,有人包下了曾为恭贝勒府的广春园,数十个匠人白天黑夜的忙着重新修缮,不过十多天的功夫,广春园已是焕然一新,门前彩绸高悬,鼓乐喧天,倒是一时间,将得意楼的风头给盖了下去。 这日,正是广春园重新开园的日子,戏票是早提前叁日就开售的,门前的红色水牌上挂着春晖班的号,上头林雁秋与贺昀天的名字并排列着。 这两个名字,无论哪个单拎出来,或是并排放一起,其实是都不具备叫坐的能力,可叫人奇怪的是,偏偏广春园的票千金难求,莫说叁日,便是才一开售的那会子功夫,便已经都叫抢没了。 这才过了下午四点,后台的化妆间已经忙开了,早被散去的春晖班众人又都聚了回来,各自寻个角落去上妆,今日是大戏,林雁秋与贺昀天最拿手的《长生殿》,台上除了杨贵妃与唐明皇外,还得有许多的宫女太监,因此以往上不了台的小戏子们,今日通通都被允许去跑场,他们兴奋的很。 可即便如此,人数还是不够的,林宗祥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长衫急忙忙从外头进来,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恭敬的往旁边一让,请出后头跟着的两人来。 “柳老板,咱们场子还没修好,没单独的化妆间,就委屈您同他们一起挤挤了。” 来人轻抬下颌,细嫩的猴儿脸上没有一点神情,只是冷淡的瞥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来,立时便有个随从提了化妆箱进来,寻了一个空着的化妆台,又从化妆箱里取出一条白毛巾,仔细的将台面都擦了,这才请他过去。 这谱子摆的很够大,可其他人却毫不觉得这人装腔作势,反倒是恭顺的都让开了路,连一片衣角都不敢碰着。 待他入了座,众人才又携着各种钦佩艳羡的目光,回去自己的地方继续上妆换衣裳,声音却是都小了下去,像怕惊着了谁似的。 林映棠没有挪地方去瞧热闹,她手里拿了笔正细细的描眉,眼睛却是一点都不曾离开化妆镜里倒映出的人,心口早跟揣了只兔子般咚咚跳开了。 紧挨着她的便是林雁秋,林雁秋今日心情并不好,帮她勒头的小师弟因为手上力气重了些,还被她训斥了一顿,眼下她正端了茶来抿着,连妆也只上了一半,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林宗祥安顿好了柳老板,便来盯他们,老远瞅见林雁秋一脸不悦的样子,脸上一沉,快步走过来,低声道:“你怎么还不动弹,外头人早坐满了,只等师长到了便要开场。” 林雁秋端着茶盏只不说话,冷眼往镜子一瞥,正瞧见林映棠画完了眉,正开了箱去取头面,脸上神色虽未变,可眼底却一瞬间黯然下来。 林雁秋是林宗祥自小养大的,他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将手按在她肩头,沉声道:“上台前,心里不要装一些不相干的,别影响了戏。” “爹!”林雁秋双眼一红,“那日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