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棠浑身一震,抬头去望他,脸上神色似乎有些意外,可又好像早有预料,眼中顿时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来,目光一闪,竟是没有接话。 小洋楼中,楼小春已经卸了妆,换上了丝质睡衣,不着粉黛的脸上显出一些特有的沧桑之态,可眉眼之间的妩媚与舒朗却还是不减当年,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又管着那么多人,总是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太太要辛苦些。 冯妈特意煮了银耳莲子羹作宵夜,可楼小春却没有胃口,自打林宗祥他们被带走,已经两叁日了,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就连得意楼的人来找,门口的兵也只说她病了,一概不见客,就连家里的电话也被掐断。 消息传不出去,她如何能找人来搭救。 夹在指缝里的烟燃了大半根,她颇有些烦躁的在烟灰缸里拧灭了,摇头道:“我不吃了,你将这羹给雁秋送去。” 冯妈诶了一声,端了碗往楼上走去。那日何建文带人来抓,林雁秋耳聪目明,并未同其他人一道出去瞧热闹,反倒是钻入了衣柜中,那些兵上来搜的时候,也只是在门口望了一眼,并没有来仔细的查看,如此竟叫她躲了过去。 楼小春倒是不担心他们再闯进来,只是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牢里的人还不知道如何了,她不能不管。 正烦躁时,又听着门外有声音传来,这几日总是有人上门来找她,不过都被挡住了,楼小春自知没人能进的来,因此也不作想法,只从烟盒中又抽出一支来。 正要点燃,外头忽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家老板同楼老板叁日前才通过电话,楼老板怎么忽然就病了?” 虽是说着官话,可声音中带着南方特有的吴侬语调,楼小春倏地站起身,夹着尚未点燃的烟卷往门口奔去。 唰的一声拉开门,门边立着的岗哨即刻伸手来拦,她却并未在往前走,只是朝门口台阶下的人望了一眼,随即目光便略过他去,落在稍远处一辆车上。 那辆车里的人许是也瞧见了她,将后排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个男人的侧脸来,叁十多岁的年纪,轮廓硬挺,眉目沉俊,从这个角度瞧去,能叫人看清他眉心靠鼻梁的地方,隐隐有一颗不大显眼的痣。 他手肘搭在车窗上,只微微偏头,朝她看着。 楼小春唇角便弯出一抹笑来,半靠在门框上,朝他抬了抬下颌。 台阶上的人已经笑着冲她打招呼,“楼老板,您身体好些了吗?” 这样一板一眼的腔调,叫楼小春心中一阵舒坦,“好啊,一直都好的很。范秘书身体好吗?” “一直都是很好的。”范进相点了点头,他是西式作风,身上穿着西装,头上抹着发胶,胳膊肘下夹着一个黑皮的公文包,鼻梁上的一副眼镜更是衬的他斯斯文文的样子,见楼小春手中的烟还未点着,便从口袋里翻出火柴来,上前几步,点燃了往楼小春手边送去。 楼小春弯下腰,就着火点燃香烟,又放在唇边吸一口,随即眸光再次落向不远处的那辆车。 可车窗已经摇上了,她再看不清里面的人,心里不由得便生出一丝惆怅与失落来。 范进相已经说到:“丛老板来这里要和政府做生意,听说您病了,所以想问问,是不是需要请医生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