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的脑袋正紧挨着,因在炕头的灶里头烧了柴,如今还是热着的,原先众人正睡的熟,被那突然灌进来的冷风一吹,个个怨声载道。 贺昀天笑看着几个师弟如泥鳅一般在被窝里头拱着,连鞋都不脱,一跃跳上了炕沿,扯住了被子的一角往起一掀。 被窝里的泥鳅便个个都藏不住了,护头的护头护腚的护腚,众人笑嚷一阵,却是都精神了起来,穿了衣裳各自去整理。 贺昀天当先跑了出去,奔到天井大水缸子旁伸手探了探,冰凉刺骨,直激的他打了个寒颤,手却是探不下去,冰面太厚。 忙低头在地上捡了半块翘起的青石地砖,握紧了往冰面上砸去,冰屑乱飞,冰面上已是被砸出了一个洞,那舀水的半个葫芦正晃悠悠的随着方才的震动打了一个旋儿。 贺昀天嘿嘿一笑,丢了石块用葫芦舀了半瓢冰水兜头浇下,浑身一颤的功夫,伸手自头顶往脸上一抹擦。 这脸,就算洗了。 身后已经有师弟们开始推搡笑喊着走了过来,贺昀天忙又拿了肩头上的一块棉布把脖子抹了抹,让出了地方。 回头,梢间里正并排走出了两个姑娘,约莫十六七的年纪,一个梳着齐肩短发,右边靠耳朵的地方拿红绳子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一个头发略长些,在脑后梳了条油亮的大辫子。 贺昀天眼神一亮,招手唤到:“小棠!” 那短发的姑娘应声回过头来,好一张俏丽的面容,眉眼弯弯,唇弯似新月,两旁一边一个梨涡。 见是贺昀天,她张着唇正要开口,忽又想到了什么,朝旁瞥一眼,含着笑只不说话。 贺昀天这才觉着,今日个个都好似有些不大对劲,明里暗里的朝他笑的怪诞。 原想追上去问个清楚,身后那群吵闹的声响忽的停了下来,只听一声沉闷的咳嗽,有脚步声自门外渐渐走近。 他忙抖擞精神,转过身去,脸上即刻堆出笑来,伸手接过林宗祥手中的木桶和油纸袋子。 一股酸馊味儿透过木桶盖子钻了出来。 贺昀天眸光一喜,招呼着众人道:“快来吃饭了!今早有豆汁儿和焦圈!” 众人又是呼啦啦一阵高嚷,朝着他冲了来,拿碟子的拿碟子,抢袋子的抢袋子。 贺昀天还惦记着方才的事,自师弟们手中抢出一碗豆汁儿,并着一个焦圈提在手中,往院子后头出去。 那处原先用来放柴的屋子,如今被林宗祥单辟了出来堆些杂物,眼下屋子前的空地上,方才那短头发的姑娘正端了个大盆坐着洗衣裳。 “怎么这会就洗上了?饭都顾不上吃?” 见她两手浸在水里揉搓间,手背上通红一片,贺昀天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矮凳上,又蹲在木盆旁将手指头伸了一根进去。 浸骨的凉。 那姑娘忙一把将他的手挥开,笑道:“大师兄可别沾手,这水冷的很。”顿了顿,又道:“我这会还不饿,就先把昨晚大伙儿褪下来的衣裳洗了,昨日我去求了爹,爹答应了明日到廖局长家的堂会,我也能跟着去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