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已经记不清这是秦繁第几次起夜了。 起初他起夜不过几分钟就会带着满脸的湿意回来。 显然每次起夜,他都会用冷水洗过脸才回来。 她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头陷入困境的小兽,努力在她怀中寻求温暖和安慰。 但是每次用不了多久,他又会很快睡着,她就算想出言安慰都没有机会。 如此反复循环下来,秦简被他折腾的已经睡意全无。 不过眼下这次起夜有点奇怪,他已经出去将近半小时了,居然还没有回来。 秦简探手打开床头的夜灯,借着昏黄的灯光撑身起床,去卧室外查看情况。 卫生间里没有人,其他卧室里也没有人,那秦繁就只可能是在一楼了。 她打开楼梯间的壁灯,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的尽头她就看到秦繁正站在客厅的油画墙前,直愣愣地盯着挂在墙壁上的油画看。 秦简小声叫他名字,问他大半夜的怎么想起跑客厅来看全家福。 可秦繁就仿佛关闭了听觉系统一般,对她的言语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还在她的问句中朝着油画全家福抬起一只手来。 皎洁的月光下,她清楚地看见他抬起的那只手里正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尖锐锋利的刀尖狠狠刺向油画,唰啦唰啦的割纸声带着渗人的寒意,秦简被这一幕吓得身上汗毛炸起。 她惊愕地咬住自己的手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然后眼睁睁看着七幅油画无一幸免,全部被秦繁用水果刀划了个稀巴烂。 不过秦繁的目的看起来不是将油画全部毁掉,而是仅针对画中的秦怀宇和方竹媛。 他用锋利的水果刀将七幅油画中属于秦怀宇和方竹媛的面孔全部划了个稀巴烂。 而且他下刀的力度和位置非常精准,完全没有扩出到脸部轮廓外,让这七幅油画的其他部位都保持了很好的完整度。 做完这一切后,秦繁丢掉手中的水果刀,金属与瓷砖碰撞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这声音好像把他惊醒了一般,他浑身一抖,开始看着面前被毁掉的油画剧烈喘息。 可喘了没几下,他便抬起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开始肉眼可见的变红,他好像在与自己做斗争。 他想要将空气狠狠地吸进肺中,却又用双手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自己不能呼吸。 他在分裂,在撕扯,在与一个看不到的人做斗争,他好像要将自己亲手送进地狱。 突然,有人在一旁抓住了他制裁自己的双手。 “秦繁,你别这样,你松手,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 “秦繁,你看看我好不好?” “秦繁,没事的,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我们松手好不好?” “秦繁……” 秦繁双目赤红,终于在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中找回自我。 他在秦简的哄慰下慢慢松开紧扼自己喉咙的双手,肌肉紧绷关节僵硬,舒缓的瞬间胳膊和指节都发出咯咯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过度僵硬后产生的疼痛。 但秦繁没给自己任何缓冲的机会,立马俯身将身边急哭了的秦简拥进怀里,他浑身疼得不行,甚至已经感觉不出是她在颤栗还是自己在颤栗,只本能地开口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