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从窗户走进来的,外面就是虚空,而他仿佛就在那虚空里站了许久。 那是个极其俊逸的男子,上官瑶瑶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穿着雪青色的绸衣,束起袖口和腰部,更显出身材的挺拔和飘逸。眼角微勾,让他有种淡淡的邪魅,但是眼睛中对万事的漠不关心消除了这种魅气,虽然是年轻的容貌,却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有浅显的沧桑。 “百里青柯?”虽然是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进来的男人淡淡扫了上官瑶瑶一眼,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正是。”少年露齿一笑,右手食中两指夹住白玉短笛,轻轻转圈。 上官瑶瑶有些生气,很少有男人能在看了她一眼后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她张了张嘴,那个忽视了她的不速之客转过头来,朝她抿了抿唇,她姑且认为那是一个微笑。 “你要听笛?”他问。 上官瑶瑶点了点头,看在他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暂且原谅他这一次。 “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邀请你的,但是躲在别人窗户外面偷窥,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当她说道“正人君子”的时候,男人仿佛轻嗤了一声。 “傅舒夜。”他淡淡道,目光又转到吹笛子的少年身上,“琴瑟笙箫,琵琶鼓呐,你都可以听。唯独这个笛子,你却听不得,听了,会死人的。” “死人?”上官瑶瑶眨了眨眼,“之前他还为黄公子吹笛,那黄公子仍旧活蹦乱跳的出门了,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傅舒夜笑了笑。上官瑶瑶直觉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不由得撅了撅红唇。 傅舒夜不再理会她,对那个叫百里青柯的少年道:“贺宪之要见你。” “我不认识什么贺宪之。”百里青柯冷冷道,不再理会屋中两人,转身,推门,离去。 房门被“砰”的一声带上,显露出离去之人的愤怒。 “那个……你来是为了找他吧?他都走了,你怎么还不去追他?”上官瑶瑶犹豫道,染了豆蔻的食指放在下巴上,露出疑问的表情。 “就是追到了,总不能把他捆了带回去。”傅舒夜摇了摇头,两条剑眉微微拢起。 “唔,倒也是。我以为你是来抓他的。”上官瑶瑶咬着手指,道。 傅舒夜望她一眼,眼中掠过清浅的笑意。 “红粉楼今晚的夜宵是什么?” “啊?”上官瑶瑶一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厨给你做吧。” “那你吩咐厨房,让他们做一大锅燕窝粥,这样的时节,吃点燕窝总是好的。”他把一个碧色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趁厨子不在,你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倒进锅里,然后让楼里的每个人都吃粥。你自己也吃一大碗,好不好?” 最后一声问的极温柔,上官瑶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傅舒夜赞许的笑了笑,抬步朝雕花窗子走去,凌空蹈虚,沿原路回去了。 上官瑶瑶右手食指点在下巴上,回想刚刚那人的举止容貌,忽的想起一个人来,惊呼:“傅舒夜!” 明眸转了几转,潋滟出一层波光:“原来他就是骷髅阁主啊。” 感叹着此人果真如传言所说的一般俊逸脱俗,上官瑶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药瓶,咬了咬红艳的唇…… 长安街。子时。 万物岑寂,正是百灵休憩,鬼魅滋长的时候。 一个俊逸的少年,手持短笛,沿着长街缓缓而行,边走边吹奏着手中的笛子。 这个少年一头银色长发,散散披在肩头,一双清秀的眼睛里竟有着暗红色的瞳仁。他穿着宽大的藏青色袍子,目不斜视的吹奏手中的玉笛。 笙乐起,听者入阿鼻地狱。 悠扬的笛音飘荡在夜晚长安城的空气中,穿街过巷,浸透每一丝空气,震荡着每一颗烟尘。这声音仿佛有形有质,如烟似缕,被沉睡中的人们吸入,从他们的耳中钻入。一个个音节如一个个跳跃的鬼灵,在长安城上空漂浮,游窜。 银发少年穿过帽儿胡同,身后已经有了数十个跟随者。 尚未入睡的,或神智薄弱的百姓推开家门,睁着空洞的眼睛,追随着笛声,迈动僵硬的步子,跟随在吹笛者身后。 笛声飘渺游荡,被勾去魂魄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多时已有数百人之多。 行尸走肉般跟着少年前行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红色睡袍的胖子,正是前不久还在红粉楼西客厅狎妓的纨绔公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