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黄泥土路两侧林立着红砖青瓦的平房,临近饭点,家家户户开始飘起袅袅炊烟。 苏离蹲在柴火土灶前,把脚底的干柴全都对半折起来,按着她妈的要求,一点点将手下的干柴扔进灶膛。 红彤的火蛇升腾而起,卷着灼热的火光把苏离本就红扑扑的小脸照的更加殷红。 她拍拍黝黑的小手,抖落表面的灰尘,见十根指肚上残留着黑色的泥块,抓着衣角抹了两把。 那边徐梅正把切好的蒜末倒入铁锅里,余光瞥见苏离的动作,长腿一伸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脏死了!院儿里有水非要蹭衣服,累着你妈高兴是不是!” 苏离撇撇嘴,蹬蹬地跑去院儿里,拧开水龙头,“洗个手开那么大!要死啦!” 她又赶忙把水龙头拧小,瞧了眼厨房中隔着玻璃瞪着她的徐梅,缩了缩脖子。 “妈!好了没!我饿了!”苏离脑袋贴在厨房外面的玻璃上,五官都压瘪了,紧紧盯着锅里惨绿的,没几根的菜叶子,咽了几口唾沫。 “整天就知道疯玩,一大早就不见个人影儿,还知道喊饿。” 徐梅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苏离从小就长得好看,皮肤白白嫩嫩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干净澄澈,非常有灵气,哪个长辈见了都得夸一句‘这姑娘真尊’。 可让人糟心的就是她这像个男孩儿一样淘气的性子,整天跟着村儿里那几个泼皮小子四处捣蛋,今儿个爬树把衣服刮了,明儿个给别人家狗打了,徐梅嫌死了。 “端屋里去!”徐梅铲出锅里的青菜放到盘子里递给她,苏离接过去便朝屋里跑,堂屋有张跟她差不多高,大约一米的木桌子,边缘有好几处裂痕,面上印着几块黑黑亮亮的已经擦不掉的污渍。 她踮着脚把盘子放到木桌中央,又跑去左边屋子拽出两个木凳,自己坐上去,乖巧的等着徐梅端饭过来。 桌上就只有一盘青菜,苏离吃的津津有味,菜本就没几根,她吃完一碗米饭其实还有些饿,瞅了眼徐梅没动几筷子的米饭,又瞅瞅没剩几根的青菜,苏离放下吃的一粒米都不剩的小铁碗,“我吃饱了!” 小小的身子如炮仗一般冲了出去,气的徐梅拍桌子直骂她,“死丫头!早点回来!” 没嫁给苏离她爸时,徐梅也是个性子温吞,小家碧玉的。 徐梅娘家离石庄不近,她爸是村里的学校校长,她妈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难到哪里去,就可惜嫁给了苏秋,硬生生磋磨成了现在这种强势泼辣的性子,真成市井村妇了。 苏离又跑去找隔壁王博他们玩儿了。 其实也不怪苏离这样,家里穷,自小就没穿过新衣服,身上的都是叔家表哥穿剩下的。 小孩子只看外表,苏离那些小伙伴因为她一直都是短发,穿着男装,即便长得白净漂亮,也时常被同龄的小孩儿错当成男孩来看。 苏离奶奶生了叁个儿子,她爸是老大,徐梅怀孕的时候,爱吃酸的,肚子还发尖,都说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她比别的小孩在母亲肚子里多呆了近两个月,到生产那日,因为孩子太大加上胎位不正,徐梅命险些搭进去,落了个无法生育的毛病不说,蹦出来的还是一丫头。 苏离奶奶本就偏心那两个小儿子,老二生俩儿子,她那时高兴的,街里街外炫耀了好一通,等到老叁生的是俩闺女时,脸就开始黑了,再到老大家,一瞅又生了个闺女,那是更不待见,自苏离出生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 她爸整日在外头忙着挣钱,累死累活回来一听徐梅抱怨就心烦。 许是为了安慰自己没有个儿子继承香火吧,苏秋和徐梅一直把苏离当男孩儿来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