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将军,你看着这京口要怎么打下来?” 孟达尽管身体不适,但还是强撑着振作精神,近前向于禁询问攻城的策略。 走中渎水偷袭京城,乃至席卷三吴,彻底搅乱吴军的后方,本来就是一招九死一生的险棋,南征大军中许多人都不看好,但身为参军的孟达却执意推动此路奇兵,甚至不惜在阎大将军面前立下军令状,亲自监军,花费大力气协调曹军降卒渡江作战事宜。 他以好友法正力主走阴平道入蜀立下平蜀大功为榜样,也想要依样画葫芦,在阎行这一场一统南北的最后大战中,从众多关西文武的口中夺下一份足够耀眼的军功。 计划执行过程中虽然困难重重,效果也不如人意,但他们终究是有惊无险度过了长江天堑,按孟达看来,这足以证明吴军后方防线是空虚无备的,这也正是他们这一支奇兵在敌人后方发挥作用的大好时机。 只是行军打仗非他所长,底层要指挥的又都是曹军降卒居多,所以他眼下不得不依仗于禁这位在曹军降卒中还拥有偌大影响力的大将。 于禁脸色看起来还不错,他在曹营时,就是在青徐之地屡立军功的,还曾指挥兵船出海剿灭海贼管承,比起孟达、臧霸等人而言,对江上风浪和江左水土的适应性强了许多。 只是此时他却露出苦笑道: “子度,这京口眼下万万打不得。。” “为何?”孟达这些日子以来与于禁的关系处的不错,但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却是眉头一挑,露出了几分监军的威严来。 于禁和臧霸这几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一些小动作,他可暗暗都记在心里去了。 于禁作为征战多年的宿将,既然接下了这份危险的重任,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和把握,他解释道: “大江宽阔千里,终非中原寻常河流可比。观眼下之势,我等虽说是偷渡过江,但船只前后络绎不绝,焉能瞒得过江南兵民的耳目。所幸的是,江东沿江兵船多数调往西边抵御大将军的大军顺流而下,这才临时抽调不出多余兵船前来拦江邀击。” “兵法云,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辒,具器械,三月而后成,京口城池坚固,我等孤军深入,周遭皆敌,前后无援,攻城则力屈,一旦攻城不下,周边吴军舟楫驰援而至,大军覆灭,后悔无及。” “既然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京口,那我等为功名,抛妻子蹈风浪,入险地,来此又有何用?” 孟达闻言,急得瞪大了眼睛逼视于禁,他是奔着富贵险中求来的,显然于禁的说法并不能取信于他。 于禁只能再次解释道: “情况不明,周遭敌人环伺,欲取功名,唯有‘高筑墙、广积粮、缓攻城’九字可为之。” “此为何意?” “我等驱军深入,挖长堑围城,使得吴军内外不得呼应,再分兵抄掠粮草,派使者以朝廷名义招揽吴人,使得三吴望风来投,自生内乱,又筑夹寨以拒回援之军。此正合“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兵法之道。如此一来,军队伺机再行攻城,就算攻城不克,只需退守营中,到那时一样也能使得西边吴军阵脚大乱、不战自溃,大将军麾下各路兵马可趁势而进,顺流东下,全取江左之地!” 于禁临时改变策略,又说得条条是道,使得孟达内心窝火却无处倾泻,照此前的军议,深入险地,军队不可再瞻前顾后,唯有一战破城,拿下京口,才能够达到奇兵冲其腹心的目的。 奈何于禁眼看麾下过江兵马不足,又无粮草辎重和后方援军,京口城坚有备,周遭敌情不明,不肯再冒险驱麾下兵卒强攻城池,只愿意采取折中的方式来围困城池。 孟达自知韬略不如于禁,过江之后一切皆要依仗于禁麾下兵卒行事,只能够忍下这一口气,拱手行礼道: “既然将军言之凿凿,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此前军中有言,过江之后,兵事皆仰仗于将军,那达就拭目以待了。” “如此,多谢子度成全。” ··· 于禁将万余兵从江北徐州之地偷渡过江、挺入江南,围攻京口,招揽三吴,这等长驱直入、直捣腹心之举,一经奏效,顿时在江左引发一场风暴。 后世江北富庶繁华的扬州城还未见端倪,广陵郡屡遭战火后乃是一块各方染指又无正式管辖的无人地带,谁能想到,阎行竟敢兵行险招,放纵徐州曹军降卒油船过江,直驱三吴之地。 时下吴军注意力皆在西线战事上,周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