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左翼羌胡部落崩溃的消息蔓延开来,阎丰的目光黯淡下去,他的心在刚刚也沉了下去。 比阎规还要早些时刻,阎丰已经意识到了这些鸣金收兵、向中军聚拢的异常军令。 在战场上,左翼人马崩溃这种大事情,是瞒不过一些有心人的,只不过因为视野和听觉的距离,才会使得身处阵中靠前的他们无法获知准确及时的左翼军情。 饶是如此,但一些模糊不清的战败迹象,此刻也足够动摇人心的了。 左翼方向杀声震天、各杆敌军旗帜高举移动,人马声势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面前原本被压得步步后退的敌军也擂起了反击的战鼓,甘陵军鼓噪而上,反过来对占据优势的李骈军发动冲锋······ 伴随着这些战场异相的发生,很多人已经联想到了大军左翼那种恐惧的景象了。 左翼,是真的败了! 阎丰知道,自己也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那一晚,阎规带回来的礼盒,里面空空如也。 有些预感的阎丰在看到那空底的时候,心中没有过多的惊愕,而是五味杂陈、死寂一片。 礼盒是空的,代表阎行的态度,他能够容纳、宽恕过往的仇人。但前提是,他们这些人投诚,必须有拿得出手、入得了眼的礼物。 反戈一击?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阎家这一小股部曲,在两军争雄的战场上,如同沧海一粟,任凭如何折腾,根本翻不起一点波澜来。 只要阎家稍稍胆敢违抗军令,不管是统军的李骈,还是监军的田乐,都能够轻易灭了他们这一小股人马。 就更别提反戈一击了。 所以,这压根就不会是阎行心中指望的礼物。阎丰心中一片死寂,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颈部。 那剩下的,还有什么是比自己这颗仇人脑袋,更合适作为阎家人投诚的礼物呢。 左翼人马全数崩溃,中军军令急如星火,李骈指挥右翼人马且战且退、击退甘陵军的冲锋,监军的田乐则凶神恶煞地监视着所有人,连续下令催促各家人马收缩兵力,加快向韩遂所在的中军靠拢。 眼下,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规儿,你带着有坐骑的部曲向赵家的部曲靠拢,赵家的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阎丰浑浊黯淡的目光中终于透露出了一丝光亮,他的回应让心中惊疑不定的阎规顿时大喜,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惶恐不安地看向阎丰问道: “大人,这是何意?就算是走,为何也不和孩儿一同离去?” 阎丰苦笑一声,指着已经开始收缩兵力的右翼人马,轻声说道: “韩家连自己的女婿都不放心,还特意派了田乐这条恶犬来看住李骈,更何况是我们阎家,你这个时候不走,待会想走都走不掉了。” “至于为父,自有为父该去的去处!” 阎丰说完之后,就要拨马转向,但手臂却被阎规死死拽住了。 “大人,你带有坐骑的部曲赶去和赵家汇合,剩下的事情孩儿替你去——” 阎规话还没说完,阎丰已经狠狠一鞭抽开了他的手,他拨马拉开一段距离,怒声骂道: “蠢货,乃公能从一个洗马的奴仆,活到了族中的主事,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你来主张,想操这份心,你得先给我好好活着。” 阎丰一说完,挥手招呼着麾下的部曲往后冲去,而骑马的部曲则拥着阎规向另一个方向的赵家部曲涌去。 阎规眼中泛着泪光,望着阎丰奔走远离的背影,几度哽咽说不出诀别的话。 而阎丰则没有回顾,一股脑地向后方驰去。在打开盒子之后,他也一度为了抉择而犹豫彷徨,但到了最后诀别之际,他却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自己看似可以抉择,其实已经没有了抉择,面前的这条路,对自己,对阎规,对阎家而言,都是最好的归宿! 韩遂右翼后方。 当看到打着阎家旗帜的部曲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涌来时,面相丑恶的田乐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老匹夫,还真的想要找死!” 田乐作为韩遂的心腹,向来是他麾下的一条恶犬,此番和李骈同领右翼人马,其实充当的就是监军的角色。 不仅是在监视阎家这类小股兵马,也是在监视作为右翼主将的李骈。 他与韩家一损俱损,麾下的田家部曲可都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