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作为局聘刑侦专家,消息很灵通。 老姜局长不等侯大利回答,怒道:“士兵在前线打仗,流汗又流血,总有人在后面扯后腿。我们民警被菜刀砍,被铁锹拍,没人关心,反而是对犯罪嫌疑人关怀备至。我可能老了,不合潮流了,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侯大利道:“不管是什么罪名,案子转回市局,就有了机会。” 朱林告诫道:“不要和检法两家争论法律问题,这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我们在这方面缺少话语权。我们只能从事实上翻盘。” 老姜局长仍然发怒,道:“什么是事实?没有解释权就没有事实。” 朱林给老姜局长又递了一支烟,道:“关局征求过我们几位的意见,我们觉得钱刚说的是实话。证明钱刚说的是实话,这就是关键。只要证据确凿,那就是抢到了解释权。” 朱林所言,正是侯大利的办案思路,几乎一模一样,没有偏差。 聊了一会儿钱刚枪击案,老姜局长道:“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做杨永福的个人简历,找到好几个以前在杨国雄企业里工作的人,其中一人与杨国雄有点亲戚关系。他说杨永福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外婆家里,当时杨国雄正在创业,没时间管儿子。我、老朱和王华准备到湖州挖一挖杨永福小时候的材料。这小子平白无故玩失踪,背后肯定有料。” 灯光下,老姜局长的白发和皱纹格外刺眼。 杨帆案的线索追到这里,更多靠的是逻辑推理,很难找到能够组卷的证据材料。这种调查不适合一线侦查单位,老姜局长、朱林和王华则是追踪此案的绝佳组合。 “我这段时间都在琢磨杨帆的案子。当年有人借用了你的声音招来省城的三人,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他是那种狡猾如狐狸、凶狠如毒蛇的人,不会轻易死亡,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如果杨帆是替大利受过,我有一种预感,那么他迟早还要来找大利。你平时也得小心一些。” 朱林退休后,往日刑警支队长的锋锐之气慢慢消退,说话时多了些笑意,神情变得温润。 侯大利压根没有考虑自身安危,道:“凶手如果从杨帆案后洗手不做,那么案件侦办就难于上青天。如果真要找我的麻烦,那就意味着埋得很深的线索就要暴露出来,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谢谢姜局,谢谢师父,谢谢华哥。” “大利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跟随两位前辈搞调查,一心只为案子,这种纯粹做事的状态让人很舒服。”王华习惯性拍了拍已经明显瘪下去的肚子,又道,“战刚局长让我调整了一次专案组成员,汤柳换成了张小舒。昨天李建伟还找了战刚局长,提出既然张小舒是专案组成员之一,能不能在刑警老楼找一间宿舍。” “张小舒平时一直住在汪建国家里。亲戚毕竟是亲戚,以前张小舒到江州是客人身份,住在汪家没有问题。如今张小舒在江州工作,又从事法医工作,继续住在汪家总是不太方便。我让王华找人收拾房间,张小舒随时可以搬过来住。李建伟在电话里说起张小舒就赞不绝口,说是张小舒很有当法医的天赋。” 朱林担任刑警支队长时,主要精力放在案侦工作上,队伍管理和思想工作由政委洪金明负责。卸任后,他的做事风格变化极大,有些婆婆妈妈,对105专案组的同志关爱有加。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话题又转到杨帆案。时隔九年,侯大利屡经磨难,已经能够平静地讨论杨帆案的细节,仿佛面对普通的刑事案件。他拉来白板,依着时间顺序一条一条梳理所有能够找到的信息,逐条写在白板上面。按照信息推进,从逻辑上最终都会走到杨永福这条线上。 吃过饭,喝了些酒,侯大利把越野车停在刑警老楼,步行回江州大酒店。他在刑警老楼有宿舍,原本可以住在刑警老楼,只不过这一次蹲点时间长,内外衣服脏得不行,头发也如草丛一般,所以回江州大酒店,准备好好做一次个人卫生,然后在明天投入钱刚枪击案中。 初夏,年轻女子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轻衫,露出小腿和手臂。晚上10点,街上行人仍然熙熙攘攘,情侣在树荫间漫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