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田地里和灶头忙碌。 母亲生了五个孩子,生完小妹才半年,在工会当会长的父亲,就挨了□□,关在了监狱里。把小妹送给了没有生育的亲戚。孙英才读了一年书,就开始下地干活,不然养不活这么多人。 如果有选择,谁要当这么苦的农民呢?穷了一辈子,就怪自己是文盲。 “你们的事我管不了,如果要问我意见,那还是不要生。” 蒋月看向了婆婆,眼神中是不解。 “我只想让清清读个好大学,不要像我一样没文化,在社会上都没有出路。就算你生个儿子,我被人夸有孙子了面上好看,但日子是自己过的。”孙英叹了口气,自然知道儿子这人来钱快,去得也快。 宁国涛贪图享乐,才会动脑子去多挣钱。婆媳俩都知道,可能也是他没儿子,花钱才如流水,不必为儿子省钱买房子娶媳妇。在村子里,舍得供女儿读到大学,都算得上是模范父亲了。 想起女儿,蒋月一阵心软。 等到宁清下一次回家,已经是五一假期了。 这次女儿回家,竟一反常态没有抱着电视看到深夜,洗了澡之后,就趴在床上,手里拿了本英文书,旁边放着字典。 “头发湿的,怎么就上床了。过来,给你吹头发。”蒋月拿着吹风机走到床边,“在看什么书呢?” 宁清翻了个身,滚到了妈妈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腰,脸埋在她肉乎乎的肚子上,温热的风顺着湿发拂过头皮,人都昏昏欲睡,“在看哈利波特。” 那天过后,她第二天清晨进教室时,发现桌子里多了本书,一张背面还写着数学公式的草稿纸夹在其中,另一面是他遒劲有力的字迹。 “个人经验,读原版小说能有效提升英语成绩,兼具乐趣。这是我曾读过的书,如果不喜欢,还给我就好。” 呼呼作响的吹风机停下,宁清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哪里注意到妈妈的欲言又止,反而是自己先纠结着问她,“妈妈,问你个问题。” “什么?” “我有个朋友,关系还挺好。他也有个朋友,但我特别讨厌他的朋友,你说我要不要和他做朋友。” 蒋月笑着看着女儿,她难得有这么小女生的时候,平日里太早熟了,连朋友都没有几个。她有时暗自纳闷,到底是成熟到不想跟同龄人玩,还是没有基本的交际能力,“在学校里有新朋友了啊?” 想起赵昕远,他很聪明,跟他说话不费力。人长得还蛮行的,符合她的审美。宁清没什么学霸滤镜,也许是他身上的松弛感。不像她的假装淡然,他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底气和淡定,她极其羡慕这一点。 宁清更紧地抱着妈妈的腰身,“嗯。” “那你为什么不要和她做朋友?人是有多面性的,她的朋友对你展现的,和对她展现的,也许是两面。她跟你讨厌的人交朋友,又不证明她人不好。” “但他朋友就对我有偏见,是她先惹我的。”还嘲笑我家穷。 “这是那个人的事,跟你朋友没关系。”蒋月难得有机会趁机跟女儿说一说人际交往,真怕她难得的朋友都要没了,“做朋友不应该管太多,要有界限感。只要跟她相处的开心就行了,不要去操心她交了什么朋友。” 宁清都成年了,哪里蠢到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很多道理,又不是明白了就能做到。不然让那些人生导师、鸡汤学大师怎么混啊? 她就是心中别扭着介意,也只会跟妈妈说。 宁清又翻了个身,滚到了床上,“算了,不想了,也只是个普通朋友,我犯不着想这么多。” 假期却是个下雨天,宁国涛睡到午起,看到女儿在饭桌上写作业,“把背挺直了,眼睛离书本远一点。” 奋笔疾书了一上午,水笔也用完了最后的油墨,把空了的笔芯收集起来,笔袋里没找到新笔芯,宁清跑去了抽屉柜里翻找。 家里抽屉柜总是很乱,钥匙、零钱,铅笔、纽扣和缠绕的耳机线,她总算在抽屉最深处找到了一盒笔芯,关上时发现了一瓶药。 家中有药并不奇怪,奶奶吃胃药,爸爸吃降压药,妈妈之前还有乳腺增生,但,这是一瓶叶酸。 浸淫于电视剧和地摊杂志的宁清自然知道这是干嘛的,她纳闷地问出了口,“谁在吃这个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