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尚年幼,这些人可辅佐。” 柳衡将一封血书交给谢光:“这是虑远肺腑之言,还请代呈陛下,愿陛下万世圣明。” 柳衡又看向公乘晖:“大元帅,我有一女,名乐飏,还未取字。我这女儿生性不拘一格,好闯荡,若有一日她不慎犯了事,还请大元帅看在虑远的面子上,饶过她。” 最后,柳衡看向神农簋:“神农前辈,虑远有一封信,还请您转交给乐飏。” 柳衡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他最后细细摸过信封,喟叹:“这丫头十叁岁就离家出走了,我一直没来得及给她取字,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取了几个字,都写在信里了,也不知她会用哪一个。这丫头啊,总不让人省心,神农前辈,以后还要请您多多照看了。” 神农簋接过信,一口气梗在心口,他几次要开口都被柳衡挡了回去。 柳衡站起身,他走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一看过,又道:“我柳家起于微末,祖上皆为黔首,幸得元光帝赏识,赐天子门生出身,及至虑远,皆享富贵。” 柳衡抬起头,那“克明俊德”四个大字还挂在祠堂顶上,是柳家传家之言。 “衡渺渺之身,不敢愧对列祖!” 天昶二十叁年十月二十六日丑时二刻,太傅柳衡服毒自尽。 毒为神农簋亲手炼制之毒,无色无味亦无痛,凡人服之,虽死犹生。 凌晨突然起了惊雷,本已被蒙汗药药倒的柳乐飏似有所感,突然惊醒。 她胸腔里一颗心极不安分,似乎在害怕什么,她连衣衫也顾不得整理,急急打开门,却看见神农簋站在她的门前。 那夜惊雷连动,一道接一道,好似全劈在她身上。 “神农爷爷,你怎么在这?” 神农簋送怀里拿出一封信:“你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爹呢?”柳乐飏有些不明白,她接过信,问道:“爹不是喝醉了吗?” 陆陆续续,她看见了二公和公乘晖,柳乐飏喃喃重复了一遍:“爹…喝醉了吧?” 蜀地的堂前,柳乐飏拜别了众人。 神农簋追出来拦住她:“兴帝可是你爹…” 柳乐飏打断他:“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听见任何和兴帝有关的消息。” “你知道吗,”柳乐飏到现在还不敢再回忆那一天:“我听不得‘柳公高义’这四个字。” “初时公乘军起事,我写信问过我爹为什么要联合公乘晖,我爹回信告诉我:为人臣子者,不得不以死争。” “他昏帝有什么值得我爹如此?他大雍有什么值得我爹如此!”柳乐飏越来越激动,她指着自己,双眼赤红:“我那年才十叁岁!” “下元政变,我爹大半数的学生都折了进去,严狗一人乱政,却要半壁志士陪葬他。那时候昏帝在做什么?昏帝在搂着他的美人睡觉。” 柳乐飏说道:“对于我而言,我不杀兴帝,已尽柳家忠义。” 柳乐飏偏头看向那大堂里,眸光深远:“我爹自杀是不想功高震主而置柳家于绝地,他自杀是为了保全我这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女能好好活下去。谁能想到之后会起妖魔大祸,世间道德礼仪如同狗屎。我想蜀王他们也不愿意让我知道兴帝的下落,万一我知道以后杀了他呢。” 说着,柳乐飏冷笑:“这年头杀个皇帝也不算什么大事。” “哎…”神农簋也跟着叹了一声:“我就说嘛,你爹也是太死心眼了,他要是还活着,我怎么也得劝他别立什么小屁孩了,让你当皇帝不得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