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位郑姓道长将他们引进两间空房,“几位信士可在此处歇息,本观规矩,衣食都要靠自己动手。既来到此处,自当忘却俗世身份,潜心修习。” 他又交代了许多,详细到何时安寝何时晨起。秦安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细心听着一一记下。 思量着该说的都说完了,郑道长带笑冲几人千腰,便转身出去。却不想紧跟着他,魏知壑也走了出来。 “道长留步。”在他面前站定,魏知壑问,“不知观中的那位久居的客人,近来可好?” 陡然抬眸看了他一眼,郑道长拢袖,“公子果真是为他而来,可恕我直言,他不一定愿意见你。” 摸出被擦干净的锥刀,魏知壑单手递给他,眸色浅淡,“劳烦道长帮我将这个给他,他自会见我。” “也好。”一面应下接过来,郑道长细细打量他。面前的男子容颜清俊,那双眼睛像是寒泉一样能照透旁人的心思,冷冷淡淡的站着,矜贵不可近人。愈发尊敬的向他欠欠腰,郑道长朝着藏书阁而去。 目送他走远,魏知壑低着头,习惯性的摩挲袖口。不多时,就见他快步而返,道:“尊客请吧。” 沿着他指的方向拾阶而上,先闻到了上好的檀香,以及其中一股淡淡幽墨。窗角挂着竹子做的风铃,声音古朴好听。推门而入,地上摊满书籍,而在中间的书堆之中,坐着一位提笔沉思的老者。 似是被他的动静惊醒,老者睁开眼盯了他片刻,另一只手又从层层叠叠的袖子中拿出那一把锥刀。“可曾让它沾血?” “学生拜见先生。”魏知壑抬袖俯身,行了十分标准的晚辈礼,半勾着腰答,“是。” 世间鲜少有人知道,这位藏身书阁且浑身落拓的老者,会是名冠满朝的大儒黎穆。天下才华尽在身的黎老先生,朝中近一半官员的老师,三次上表乞骸骨才得以被恩准回乡,如今竟躲在小楼之中。 “起来吧。”黎穆微微抬袖,紧皱的眉头让他依旧显得严厉,唯有眼底深处才能窥见几分欣赏,“你是我教的最后一个学生,也曾是我自以为必定要完成的使命。陛下禁了你足,你却冒闯到我这里?” 站直身子,魏知壑的目光越过重重书海与他对视,“即便在这里,朝堂之中的事也瞒不过先生。只是我一直不解,先生既然曾将我作为必要完成的使命,为何又执意离开。” 他如今沉稳了许多,可在黎穆眼中,依旧是那个执拗又别扭的孩子。黎穆叹了一口气,远远将锥刀扔给他,力道之迅猛,逼得魏知壑都避了一步才接稳。“天下众人只道我是提笔握书的读书人,你可想明白了,我当初为何要送你锥刀?” 低头看着自己掌中的小巧锥刀,魏知壑默然无语,直到黎穆所有的目光都压在了他的身上,魏知壑才开口道:“因为先生看得出我的本心,远非之前所表现的君子模样。” “那我现在又为何还你锥刀?” 竹铃作响,魏知壑眼神逐渐清明,收刀入袖。“若做帝王,便须图谋天下。” “你所来求的事情,我应下了。”黎穆慢慢多出几分笑意,手指向他脚边的书籍,“为我整理书架,便是你付的学费。我要编一部足以流传后世的书,这可比只教导你一人有意思的多。” 气氛瞬间温和许多,魏知壑点头,“学生自该服侍。”弯腰捡起地上的几本书,魏知壑指尖一顿,“先生不该告诉郑道长我的身份的。” “你怎知我不是故意。”转身埋入书海,黎穆又捡起身边的书,不再理他。 —— 收拾好了房间,秦安左等右等,不见魏知壑回来,却等来了郑道长。 “小姐可都收拾妥当了?” 对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由衷尊敬,秦安笑着点头,“是。不知与我一同来的那位公子呢?” “他自有他的去处。”郑道长饱含深意道,“就如同小姐,也本该有你自己的去处。” 秦安一时听不明白,只是茫然望着他。 郑道长却又挥着拂尘一笑,转而道:“小姐倘若有所需求,随时可以来找贫道,无论是有缺少的物件,还是不懂的道理。那公子这几日恐怕都不会来了,小姐早些安置吧。” 他说完就走,反倒留了一个一头雾水的秦安。将困惑都藏在心底,秦安来到旁边李蝶的门口,叩门道:“李姑娘可歇下了?” “没有呢。”一面应着,李蝶打开门问,“小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随着她坐定,秦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既算得上本地人,我就想问问,若是这边卖香囊之类的绣品,可能赚得银两?” “这也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