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们直到凌晨才回家,夏日的天空不过四点便开始泛白,方歆嫚洗了个战斗澡便把自己摔进床里,疲倦的脸上带着笑意。跟周誉霆在一起,即使再累也都是快乐的。 生日当晚,方歆嫚早早便结束工作回家休息,不忘买了瓶红酒回家犒赏自己。曲起双腿坐在沙发上,望着透明高脚杯中的宝石红色液体,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歛眸抿唇。 她的父母感情很好。 在战地的那九年,扣除她没有记忆的婴幼儿时期外,每年到了结婚纪念日,爸爸都会想办法弄到一瓶红酒,两个结婚数年依旧恩爱的人坐在餐桌前庆祝。偶尔遇到需要到防空洞躲避的情况,父亲便带着那瓶红酒进防空洞,邀请里头或害怕或麻木的人们一同庆祝,也顺便放松心情。 小时候还不懂事,她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要坚持每年都要喝到红酒,明明在战地里红酒是如此难得的存在,甚至跟战场一点都搭不上边。那时父亲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跟妈妈结婚的那年我就答应过她了,每年的纪念日都要买红酒一起庆祝,这是承诺,也是信任,爸爸不能食言。」 可该是恩爱一生的夫妻死在恐怖份子手里,人头落地的那刻,白头偕老的承诺到底还是没能做到。 叮咚的门铃声响将她从思绪中抽回,方歆嫚往电话桌上的小圆闹鐘望去,晚上十点,这时候谁会来她家?所有庆生摊都在前几天结束,周誉霆要值班也不可能过来,那么还能有谁? 将红酒放到桌上,方歆嫚一把将门拉开,却看见熟悉的身影提着纸袋站在外头,她愣了愣:「你……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过来了?」 「我学弟说交往后的第一个生日必须陪女朋友过,所以……」他说着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方歆嫚瞭然的哦了一声,望着他的眼里满是笑意:「所以你学弟就自告奋勇的跟你换班,让你来陪我庆生了?」 「嗯。」他说着望向她身后,「现在方便吗?」 「你来的话,任何时候都是方便的啊!」她将大门全开,侧身让他进屋,关上门后不忘到厨房倒了杯红酒给他,「你开车来的吗?不然……要是太晚了没有捷运就在我家睡?反正我家有客房。」 周誉霆接过红酒的手一顿,好一会才回了一句:「好。」 方歆嫚坐到他身边,周誉霆早在她去倒红酒时拆好蛋糕,她伸手拿过附赠的塑胶刀便要拆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欸,你还没吹蜡烛许愿。」 她失笑,侧首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我以为你会觉得,都已经成年了就不必吹蜡烛许愿了。」 「你之前不是说小时候在战地都没办法过生日,就当长大了补回来。」周誉霆说着从纸袋里拿出打火机,将蜡烛插上点燃,一边往四周望去,「电灯电源在哪?」 见他那认真的神情,方歆嫚有些动容,起身走到门边将电源关上,下一秒蹲在蛋糕旁的男人抬头望向她:「那个……我学弟说生日一定要唱生日快乐歌,但我很少唱可能唱的不好,你别介意。」 方歆嫚微微一笑浅短頷首,沉沉的歌声便接着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短短一曲间,方歆嫚缓缓走回沙发旁,拉着周誉霆一起坐下,没一会周誉霆唱完了歌,望着她的侧脸开口:「许愿吧。」 方歆嫚想了很久才双手十指相扣,闭上眼开口:「我只想许两个愿望,第一个希望身边的人健康快乐,第二个是——」 她说着一顿,缓缓睁眼放下双手,直起身子望向一旁的男人:「希望我的男朋友,可以每天都平平安安地下任务,完完整整的回到我身边。」 周誉霆盯着她的脸,点了点头:「我会的。」 四眼相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