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迦,你先回教室,晚点我再找你。” 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锁“咔哒”一响,她只能听见绵绵的冬雨正在下。 “你自主招生要报什么专业?”张岭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保温杯的保温效果不错,现在杯子里还是滚烫的,茶水烫得他舌头都快要冒泡了。 翟渐青倒了杯冷水给他,“化学工程吧。” 张岭满意地点头,“嗯,你家是做医药的,这个专业不错的。” “集训班总报了吧?虽说咱有那个实力,但该抱佛脚还是要抱一抱的。” “报了,所以过两天就走。”翟渐青拿起一张竞赛班的报名表问,“高一的现在就要他们准备竞赛了?” 他那会儿还是高二才去参加的。 现在让程嘉迦参加竞赛班有点过早了,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张岭听到翟渐青提起竞赛班,气就不打一出来,“学校要求的早,我也只叫了两叁个小孩。刚出去那个是其中一个,但这小孩竟然说她要考虑一下参加不参加,真是把我气得不行。” 翟渐青心道,人家可是想学文科的,理科竞赛班她肯定没兴趣。 但想归这么想,该顺的毛也还得顺。 “高一的小孩都不大懂这些,也正常,我高一不还天天跟您吵架呢吗?” 见翟渐青搬出他自己的高一辉煌事迹,张岭指了指他,“你小子,高一晚自习翻墙出去上网被逮住,我去政教处领你你还说你没翻墙,你那裤子都被勾破了,我看你就差狗啃泥,嘴巴沾土了,还没翻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您之前跟黄老师——”翟渐青故意拉长了尾音,张岭卷起卷子就想揍他。 “打住打住,你这小兔崽子,我就一年多没教你,你就皮成这样了。怎么,刘纪胜没教你尊重师长?” 刘纪胜是张岭大学同学,现在也是翟渐青的数学老师。 “我要是不尊重您,我还来告别啊?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翟渐青调皮过后,正了正神色,“不过张老师,我觉得高一还早,您先问问她为什么不想来竞赛班吧。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看自己喜欢不喜欢,别人逼了反而没用。” 张岭叹了口气:“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得选,学生哪有那么多喜欢与不喜欢的权力?”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总是吵闹的。 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这堂课地理老师请假了,所以改成了自习。 一班虽然是重点班,但学生总是有玩心的,没有老师在的场合玩心更甚。 林穗注意程嘉迦很久了,她从张岭办公室回来就不对劲,一副双眼无神的呆滞模样,像极了魂魄残缺的行尸走肉。 林穗举起手在程嘉迦眼前晃了晃,又喊了好几声名字,她才回了神。 “你干嘛呢,嘉迦?发呆了好久啊。” “张老师问我要不要参加竞赛班。” “这有什么好想的,当然参加啊!我想去还去不了呢。” 程嘉迦一眼识破她的想法,“你是因为闵颂可能参加吧。” 林穗和闵颂的成绩可以说是一头一尾,林穗这次期中考试年级倒数叁十名,闵颂则是年级第叁,数学单科还是年级第一。如此出色的成绩,极有可能被张岭喊去参加竞赛。 “那我这不是在向着更好的目标努力吗,说明我是个有上进心的人。”林穗不以为然,她看着程嘉迦微抿的双唇,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会不想参加竞赛班吧?” “我没想好。” “为什么啊?” 程嘉迦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伸直放在桌子上,她的背弯弯的,有些驼背。 程嘉迦的驼背不是天生的,是初中的时候同学嘲笑她胸部发育快,说她胸大都是被摸出来的,同学们说的多了,她的背也就渐渐弯了下去。 她不敢挺直腰板,也不敢挺起胸膛。 好像只要她不直挺挺地看着别人,她就可以把自己圈起来,不被人伤害。 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在家里练了很久体态,这才改变回来一点。平时走路看不出来她驼背,但遇到情绪低落、状态低迷的时候,她的背就会不自觉地陷下去。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她,她以后也许会去学文,应该把时间花在文科上。 又或许是心底里的声音在和她说,竞赛的挑战难度太大,走高考这条路也许才是最稳健的。 她心里笃定的是这两个声音,可直到那熟悉的杜松味道包裹着她,她又不敢确定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