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为唯一的妹妹举办葬礼,也没有骨灰安葬仪式。 精致的白裙,祥和的五官,因特殊药物保持光泽的黑发,扭转不了“这是一件物品”的印象。任何亲眼见到尸体的人,都不会心存妄想。其呈现的僵硬和灰败,是生命被剔除的铁证。 林巡比任何人都轻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林逾用药物麻痹神经的时候...... 在林逢一言不发去勃朗峰挑战极限运动的时候...... 在林迹寻找心理医生帮助的时候...... 叁个月后,他们结束无声的崩溃,继续过着各自的生活。林逾开始拓展事业蓝图,林逢在家附近开了一家私人美术馆,林迹全世界打比赛。他们都从林巡那里收到了一件信物,一条项链,装有妹妹骨灰的项链,足以承载他们的思念和痛苦。 林逾是这几年和林疏疏联络最频繁的人,或许归功于他没有拒绝她十八岁时那个冲动的吻,并且纵容般的告诉她“疏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可惜他的妹妹身上流着太干净的血,为这份罪恶的爱恋感到痛苦,她滑落进无法自拔的自我厌弃中。 她请求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林逾同意了。 她拜托他帮忙说服大哥让她去异国留学,林逾也同意了。 她反常地在深夜打视频电话,结果发现他身边躺着别人,冷漠地恳求他以后保持单身,林逾笑了笑便也同意了。 事实上,林逾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向来对那些痴情典故持讥讽态度。在他的字典里林疏疏就是一切,痴情又或者是滥情,权由她支配。 所以在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中,她哭着说自己体验了那么多段感情,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希望哥哥拥有完整的人生,希望哥哥去爱上一个应该爱的人,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林逾也同意了。 他的妹妹汲取了世界上最无聊那一套的规则,说着什么“正确的爱”“应该爱的人”。林逾真想请她亲自来看看自己的爱,那才有趣。可惜女孩早已过了被兄长教育的年龄。林逾总是会揪心片刻,然后选择遵从她的所有决定。 林逾准备在春天举办婚礼,写请柬时才发现这一个冬天都没有林巡的踪迹。 有时候,注视依恋之人归于死亡是一件好事,人们可以从沉痛中收束回一部分自由。 复盘过自己的痛苦和挣扎之后,林巡也自由了。 他终于做回了阴森花园的独裁统治者。 在这里,她不会哭泣,也不会辗转反侧要逃离他的身边,她是乖巧的。而他能永恒地霸占“妹妹”这个存在,失去她的可能性被一扇又一扇精巧的大门阻挡在外。 阳光温暖的春日午后,林巡坐在花园最后一次翻阅那本日记。 林疏疏有写日记的习惯,大概是从十四岁的时候开始。他知道,但从未打开过。 日记里记录了女孩大大小小的爱情,短暂的激情,长久的爱恋。 多亏了私家侦探,许多细节林巡比当事人记得更清楚。 唯独那些和他有关的,掺杂着忏悔自我罪恶的句子,令这位坐在背椅里窥觑世界的掌控者,第一次拥有后悔的情绪。 怪那双控制欲满满的手留有分寸,没有抱紧她浑浑噩噩的思想,没有捧住她撕心裂肺的骨肉,以至于被别的什么钻了空子,令她丢失了回家的路。 是的,林疏疏每天的日记都记录着渴望回家的心情。可她已经叁年没有回过家,没有拥抱过她挚爱的兄长们。 而现在,没有感官,没有温度,没有罪恶。少女躺在死亡的床榻边,只拥有一片无人歌唱的黑暗。 之后有那么一双违背造物意志的手,抚摸着她,好像在留恋着什么。毕竟黑暗的日子太过沉重,有人置身其中越陷越深,在最后一个瞬间抓住的东西,藏着他必须为之存在下去的秘密。 春天来了,万物雀跃着,复苏即将降临。只有他的玫瑰,如此缄默,闭上一双眼睛静静地等待凋零。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