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时化为一地狼藉的灰;而在沉朝华眼里,落幕时呈现出的颜色不是灰白,是繁花落尽时的枯黄。 她睡得沉,耳畔有清脆的响声,脚踝处冰凉的触感随声音碰触着她的肌肤。她睁开眼,深沉的红与黯淡的黑融合,融进寂寞的夜里,她脚踝处的金色细链是光的唯一来源。 她动了动腿,又被扯回去。男人拨弄着她衬得她双足越发细腻的金链,凉凉的手指摁住她的肌肤,她躲闪,玲珑精致的铃铛发出的声音惊动了他,他轻笑,用手臂禁锢住她,像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沉朝华逃不掉,挣不开。 圆润可爱的脚趾蜷缩起来,她难耐地扭动,但仍越陷越深,被拖进深渊。 她清醒时,他手中还把玩着足链的末端。那抹金色自他手中滑落,他俯身轻吻她的唇,挑起她额间散落的细发,低声道,“朝朝,吾爱……” 沉朝华闭眼,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 再睁眼,她仍在他怀抱中,所感觉到的却是寒冷。她瑟缩着,恍惚间,她的声音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她似是问了他,她会不会死。 他答,她永远都是他的皇后。 沉朝华闻言,天真地认为云琮不会杀他,他知道她最爱荣华富贵,保全了她的尊荣,现在他明知她贪生怕死,大概不会杀她。 可她确实不聪明,一次又一次会错了意,他要她永远做他的皇后,他知道她最怕死,他爱她也恨她,这叁者联合起来其实就意味着他会带走她。 不论是为社稷,还是为私情,都要杀她。 沉朝华眼里剩下一盏摇曳的烛光,随着它的光芒减弱,那强行灌入她嘴里的毒药也起了作用。她痛苦地捂住喉咙,辛辣灼伤她的呼吸,气息流通的道路无一不被堵住。 她眼角滑下的眼泪,伴随着她的灵魂,在极度的恐惧中坠入黑暗。 属于沉朝华的身体趋于冰冷,她的念想和温度传递给另一个为她而生的身体。 灵魂进入躯体前,会长时间漂浮在虚空中,她走马观花,看尽一生沉浮,其实并不为自己感到悲哀,她深知她远比世间大多数女子幸运,不该自怨自艾。 只是她得到的,本不是她想要的。 于她而言,所谓皇权富贵是奢华的牢笼,而她是其中的囚鸟。若非造化弄人,她压根不稀罕。 若有来生,她想像幼时见过的飞鸟那般,飞进崇山峻岭,飞过溪流湖泊,见见世间的美景。她宁愿殒落在山崖间,也不甘愿死在挣脱不开的丝网中。 “小昭。” 顾昭在混沌中摸索,勉强能认出顾宁的声音,她的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光亮刺痛她的知觉。她迷迷糊糊地抹去眼角处的湿润,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缓了许久,问,“姐,怎么了?” 顾宁说了好几件事,都和她即将到来的高二校园生活有关,她每次都敷衍过去,直到顾宁说,“听苏阿姨说,喻峥和你一个班。”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 顾宁一愣,“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顾昭怎么可能喜欢他,从昨天到现在,她都在梦里死过两次了,每回都像是将她的脑袋按到水里又拽起来,反反复复地折磨她,直至窒息。 她现在想想,认为这可能是一种征兆,是上天在提醒她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因此,她更不可能会喜欢和这出梦的始作俑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这种事不可以告诉顾宁,否则顾宁说不定会把她带去看心理医生。 她苦恼地皱眉,“没有。” 顾昭捂脸,痛苦地躺回去,不愿面对现实的一切,还随手抓来旁边靠着的一只库洛米抱住。 郁闷了一会儿,她叹息一声。不着调地想着,不要紧,像库洛米这种可爱又迷人的坏角色,一般都会有好运气的。而她就是这种角色的现实例子,所以她也会有好运气的。 顾昭其实是有点懒得面对这事,就放之任之,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不搭理喻峥就是了。 / 两章合一章,球点珠珠和收藏QAQ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