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猝不及防, 痛呼一声。 崔姑怕得手抖, 但也学着岑开致的样子, 将自己手边的花瓶也砸了过去。 岑开致砸完还不算, 又拔了烛台上的红烛。 那对龙凤烛台是镀金铜铸的,无比厚重,女娘非双手不能拿起,岑开致拿烛台当锤子那么捶了十几下, 直到有些力竭。 帷帐后也没声响, 岑开致捏着烛台掀开帷帐, 就见地上躺着的人她的确不认得,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刀。 岑开致缓缓俯身,似乎松懈下来,就在那人睁开双眸准备暴起的一瞬间,岑开致已将尖锐的烛台尖钉没进了他的胸口。 红烛长而粗,才可彻夜燃烧不灭,刺穿红烛的烛台尖钉足有四寸长,倒比一把匕首还好使。 岑开致几乎能感受到尖钉刺破皮肉筋膜,错过骨骼,又刺破胸背,被地面上的厚毯抵住的微滞。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着岑开致,不知道是不相信自己要死了,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样给一个貌若秋月,手腕细得像茭白的女娘手上。 娇柔与凶悍原来并不矛盾。 岑开致把两个花架子压倒那人身上,又砸又打的动静大,院里已出来了好些人,崔姑咬紧牙关忍住恐惧,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去瞿家寻泉司直!” 原本空灵而清幽的月光在这杀人夜也变得惨白冷然,它落在庭院,也落在青山,它落在水井,也落在深潭。 江星阔怎么想也想不到,沈平居然把人引到了三珠府附近。 虽说此时没有亲眷住在庄子上,这三珠府上住了好些养老的忠仆,养护果林的农人也远远近近的住着。 这万一有个什么不凑巧的,碰上了,谁不是亲娘怀胎十月,受尽苦楚生下来的,难道就该这么倒霉? 不过一细想,沈平许也不晓得这三珠府是他家的庄子。 山林茂密,怪石嶙峋,即便有些响动,又泄露了点踪迹,只要不是明晃晃的站在月光底下,其实很难被人觉察,鲁八和荀海早就跟紧了。 眼下沈平正在仙人洞旁,胡娘子不知被他藏在何处,只孤身一人与几个黑衣人对峙着。 “这几人原也跟着他呢,是沈平自己喊他们出来的,说是他们要找的银子就在这。” 鲁八指向仙人洞,水潭中一轮残月碎了又合上,他不解的挠挠头,道:“他说银子在水里,这不是耍人吗?” 江星阔没言语,脑子里却闪过自家那只总爱来三珠府玩的灰枭,它除了给岑开致带回来一根金签子外,早些时候还曾叨回来几粒碎银子。 李氏觉得很有趣,又喂了它极肥嫩的好肉,它就记住这是个好玩意了,那回是叼回来奉承岑开致呢! 下方几人对峙不休,要推了沈平下仙人洞掏银子。 沈平被他们按在水里,快憋死了又提上来。 反复几次后沈平依旧呛咳着说:“若真想要银子,淹了我没用,找几个好水性的渔民潜进去,临安地下水系四通八达,从那个水旋投下去的银子既没被冲到野村河岸的浅滩上,那就说明它在另一处。我也查了许久,才从一本古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说是百来年前有个妇人与郎君吵嘴投河…… 他说着又被按进水里,吸呛了一大口,水激进胸肺里,余下一点性命只用来咳嗽,再说不了故事。 沈平艰难缓过一口气,竭力吼道:“江大人!非要见我死了吗?! 鲁八看江星阔,见他淡淡一扬手,就从腰后掏出双刀,在眼前刮了两下,闪过一片银光,从树间越了下去。 随着他一声喊,顿时从四面八方冒出几十个好手,那几人晓得中计,一刀先劈向沈平,沈平转身一躲,背后被割了开来,跌进深潭中。 江星阔飞身下去,点潭水而过,将他提了上来。 临安只有这个季节少雨,再过几日就说不定了,此时瀑布断绝,没有遮挡潭水。水下深渊,连月都照不进去,只在浅处试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