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沾满红亮的虾油。 韭黄炒蛋是随饭菜,岑开致夹了一块尝了,品出用的全是嫩芯,少些绿韭的辛辣气,更爽脆清甜些。 因不是饭点,岑开致并不饿,每盘都只尝了几口。 文豆看了阿娣一眼,她正紧张地捏衣角,道:“我包圆了吧?” 岑开致刚用清茶漱口,使帕子擦了擦嘴角水渍,笑道:“不嫌弃就用吧。” 文豆抄了筷子去边上吃了,“岑娘子说得哪里话。” 岑开致看了眼阿娣,笑道:“你的手艺是私家内宅出来的,学的时间不长吧?”阿娣缓慢的点了点头,她在小厨房里才学了不到半年,就被那家的郎君要去伺候了。 岑开致也不多问,轻轻颔首,道:“其实味道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开食肆。” 阿娣一颤,岑开致让她坐下,道:“我想,你学厨的时间也不长,已经很难得。但为何说手艺不适合开食肆呢,就如这葱爆虾,葱香气本可以更足一点,但你为了弹嫩,火候稍显不足。葱香没全发出来。其实寻常人家吃饭,没那细品的习惯,一入口的滋味比回味更要紧。” 阿娣红了脸,岑开致语气柔和,却也不会一味盲目夸赞,“再譬如这甲鱼,头、背甲、四爪去哪了?你是觉得摆盘不好看吧?” 文豆插嘴道:“也是,我最爱抿甲鱼爪!” 阿娣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文豆赶紧道:“不过真的很好吃!” “那,那韭黄是不是也不应该去老叶?”阿娣问。 “其实韭黄太贵了,食肆根本不会卖。”岑开致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若是青韭上市,价钱便宜,老叶适度去一些也无妨。” 韭菜历来有春食香,夏食臭之说,春韭兼具鲜、嫩,过了这茬便不是这滋味了。 李才家中有客,在食肆买了几碗好菜,借阿娣一同帮他端回家去,文豆屁颠颠的,也跟着帮忙,他打眼瞥见胡娘子挎着的竹篮里便有一捆韭菜,意味深长笑了笑,道:“给沈大哥做韭菜吃啊。” 胡娘子歪着身子呸他一口,道:“臭小子,我自己吃不行啊!” 粥铺和李家相邻,文豆嬉嬉笑笑的,同阿娣一道走进里弄,听得粥铺后院传来劈柴声。 两人摆下饭菜,正见沈平拿着一条帕子去河岸边洗脸,春日晒得人头顶已有些发烫。 阿娣与沈平打了个照面,沈平与正对他笑的文豆点点头,没留意阿娣,可阿娣的眼神却跟了他一段,直到文豆道:“怎么了?他就是胡娘子的夫君。” 阿娣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沈大哥有些面熟。” 两人也没放在心上,回到食肆门口,就见杨松正在往隔壁铺子上挂自家招牌,文豆跑去帮他。 天有渐热的趋势,杨松的炒货生意淡了几分,但每日还有进帐,很够他与文豆两人花用,虽说操办杨母丧事消耗了一些,但杨松的积蓄还有富余。 冰行不日要用回这铺子,杨松想着就在这街市上另租用一间,这便与乔阿姐的盘算不谋而合,两家干脆利落的把铺子腾换了。公孙三娘出了这家进那家,方便得很。 文豆挨得更近,除了出去跑买卖,见天在钱阿姥跟前晃悠。 曾几何时,钱阿姥在馥娘、刘吉身死那几日,以为自己晚年多少凄苦,不知能不能守着阿囡长大,却没想到还能过上如此热闹的生活,一刻寂寥都无,连如厕都难得半点安宁。 “阿姥,阿姥。我同阿驹哥哥出去玩啦!”阿囡在门外叫唤。 钱阿姥刚刚微抬的腚又坐下,问:“同阿驹出去?小心些。” 阿囡欢快的跑走了,泉驹已在门口等她,一身武学绯红的学袍还未换下,衬得他一张面孔鲜活俊朗。 阿囡扭脸,两鬓上红艳的缎带跟着飞扬,问:“阿娣,一起去吧?” 阿娣正耐心的用竹签把螺肉挑出来,准备做一道田螺酿肉。 她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去吧。好好玩。” 阿囡只好作罢,攥住泉驹的手,被他反手牵牢,连走带跳的玩去了。 “秦寺正这道田螺酿肉是叫咱们赶着晚膳送去,你眼下去玩上个把时辰,回来做也来得及。”岑开致道。 阿娣又是摇头,道:“娘子,我实在没有玩乐的趣儿,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已是很好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