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窗户坏了,可能只是随手一关,被夜风吹开也未可知。”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人人都像在说真话,就连张申他,他说,祖母的病,是他决意请人延医用药,精心养护的,若是祖母死了,我不会再登张家的门,而且我那日看他的神色,确也是意料之外,再者,若是他动了手脚,即便被我一激再激,又如何敢去大理寺报案,不怕作茧自缚吗?” “你激他去报案的?”江星阔意想不到。 岑开致按着心口,轻轻蹙眉,“嗯,祖母是死不瞑目,许是因为这样,我心里总有疙瘩。” 停灵守丧,岑开致进不去张家,不过送葬队伍经过的大路又不姓张,岑开致就站在那,张家人还敢来赶不成? 曲氏去世,张申需得服丧一年,吏部新拟的进士授予官职名录之中并没有他。 如此看来,张申身上的嫌疑又少几分。 送葬,孝子贤孙总要打头。张家男丁寡薄,岑开致一打眼看去,就见到朱氏、何氏,一个个干瘪皱缩似核桃,哪里还有从前半分娇养妇人模样,瞧着不过是个老态纵横的婆子。 郑氏牵着小儿,一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倒是满目慈爱。只是小儿顽皮,又不知生死含义,伸手去摸棺椁,叫郑氏一通斥骂。 张申不知为何走路一瘸一拐,白帽遮住大半张脸,仿佛见不得人,他不满的回头睃了一眼,岑开致瞥见他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青紫瘀痕,她轻轻一嗤,见郑氏忙抱起小儿轻哄,似乎有些畏惧张申。 郑氏哄着孩子,叫他看茶楼檐下悬着的灯笼,一抬眼看见茶馆二楼的岑开致,倒不似前几回癫狂发怒,只是微微一怔,随即错开了眼。 郑氏在张家与谁都不敢叫板,偏偏要同岑开致过不去,大抵是觉得自己与她合该是平起平坐的,其他人显不出,可曲氏偏疼她,岑开致便越过她了。 不过被岑开致收拾过几回,在人前下了面子,郑氏也就老实了。老实是老实了,可自打成了寡妇,心里大抵是又恨上了岑开致。 送了曲氏的棺椁出城,岑开致恹恹的回到食肆,刚走过里弄,岑开致又返回几步,看自家后门口坐着的两个人。 杨松见岑开致回来了,连忙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喝水的瓷碗。岑开致走近几步,就见公孙三娘正站在门里,手里端着一碗煮成糊糊的,馄饨? “我,我手太笨了,把你的馄饨煮成这样了。”她苦了脸说。 “没事,要不要再煮一碗?”岑开致好奇的看着坐在门槛上的老人家,说。 老人连连摆手,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杨松也没好多少,结结巴巴的说:“岑娘子,这,这是我娘,我们,我们是来请三娘帮着赁房子的。” 老人吸溜着馄饨片汤,白面,肉沫,香油,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怎么忽然想进城来住了?” 岑开致想请杨母进去,老人家捧着碗直摇头,听到岑开致这样问,整个人又呆傻了。 杨松欲言又止,只看公孙三娘。 “致娘,我先给他娘俩张罗个去处。”公孙三娘是素来是风风火火,见老人家吃完了,就要杨松背起来跟着她走。 “我记得前几日米铺的刘掌柜说想招一个有保人的青壮夜里守米铺,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带着老人家。” 岑开致不过是给他们提个意见,可说着就见杨母落下泪来,嘴里嚅嗫的山间土话她也听不懂,但觉得像是自怜自艾一类的。 公孙三娘见状挪了回来,叹气道:“老人家养了六个儿,杨松最小,其他几个嫌她太长命了吃白饭,推来让去的不想养,一直都是杨松养着。这几日她的小孙生了病,她儿子觉得是她占了寿数,趁着杨松进山去了,给了碗拌了老鼠药的山芋饭,老人家颤颤巍巍没端稳,撒地上被老鼠抢先吃了,直接就药死了。老人家眼花看不清,只心疼饭,趴下身想捡起来吃,还好杨松赶回来了。” 公孙三娘说着就见岑开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是吧。我刚听说也气坏了,生了六个,就一个有良心,赌钱都比这个赢面大。” 岑开致脑子里都是郑氏移开脸不与她对视的样子,郑氏小儿多病,她会不会也起了这个念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