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开致哭笑不得,江星阔见他发完癫了,淡淡道:“我只是同岑娘子说,那道甲鱼不及她做得味美罢了。” 泉九:…… 满桌人唯有钱阿姥不带一丝笑话,是真真心疼了,苍老微凉的手摸了摸泉九的脑袋,厉声道:“莫要让老婆子我碰见她,不然且叫她好看!” 孙氏这一计也是釜底抽薪,既被泉九跑了,再无可能故技重施。 翌日就是清明,钱阿姥带着阿囡去给爹娘上坟,岑开致和公孙三娘只在后院里供了一桌,焚些纸钱。 这院里香烟袅袅,化入朦胧雨雾之中,也不知尘世的思念,有几分能抵黄泉。 清明后螺蛳肚里就怀了子,岑开致幼时常听自家祖母教导,不可竭泽而渔,故清明后鲜少再尝螺蛳,供桌上的青蛳是今岁最后一碟,墨绿、绯色、暗紫、土黄,倒像一盘珠宝彩石。 比起寻常螺蛳,青蛳没有土腥气,而且肉质细嫩,微微有些苦,并了紫苏一炒,余味绵长。 想着曲氏也好这一口青蛳,岑开致便提着半篓养得干净,吐了泥沙的青蛳往张家去。 岑开致没特意去问,但也知晓张申中了三甲二名,是能进翰林院的。翰林院虽清苦却矜贵,张家又不是全无田产供他,想来能把日子过得顺遂逍遥。 可这样一件喜事临门,张家却越发的寂静,老仆给她开了门之后,岑开致一个转身,便没了踪迹,明明是春日,可花廊上枝叶寥落,绿腐湿滑,叫人觉得像是进了座荒宅。 她和公孙三娘彼此搀扶着往曲氏院里走去,远远地就听见院里不怎么清净,走近一看,竟是搭了个祭台在院里,郑氏手里捏着一大捆的线香,绕着祭台满院走,知道的道她在求神,不知道的,以为她要放火! 张申神色阴郁的站在廊下,似拿她全无办法,眼角余光一瞥见岑开致站在门边,顿时眉眼舒展,笑着向她走来。 “岑娘子。” “这是…… 岑开致不解的看着狂舞线香的郑氏,张申无奈道:“随她去吧。我不让她进屋就扰着祖母静养就成了。” 熬过一冬,曲氏反而病得愈发严重,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及笄那年戴上的手镯,如今都挂不住了。 她是彻底糊涂了,可面对岑开致的时候还是十分顺从,该喝药喝药,该睡觉时睡觉,只是紧攥着她的手,岑开致想抽回来,她便会惊醒。 “仆人大半回了家中祭祖,本就人手缺乏。不若,你今夜就留下侍奉祖母一晚吧?” 张申顺势提议,他也没看岑开致,目光只落在曲氏残破病体之上,似乎岑开致不答应,往日种种孝顺都成了幻影泡沫。 岑开致暗自警惕,她自然愿意为曲氏侍疾,可在张家过夜…… 公孙三娘见她舍不下曲氏,便道:“致娘,我留下陪你。” 岑开致点点头,张申也无不可,请人收拾了偏房给公孙三娘暂居。 公孙三娘大大咧咧,道:“不必,给我一卷席子,我且就在老祖宗脚踏上睡了。” “这怎么好,这是下人睡得地方。”张申很不赞同。 “我不把自己当下人,谁也别想把我当下人。”公孙三娘却不以为意。 岑开致不想太委屈她,便道:“就去偏阁睡吧。只隔了幅帘子,有动静也能听得见。” “你不必太担心,祖母院里晚间可落锁的,我把钥匙留下,无人扰你们。”张申十分妥帖的说。 曲氏喉咙里翻涌着咕噜咕的响动,公孙三娘拿了痰盂经过张申身旁,岑开致就见他慌忙避过,下意识流露出的厌恶之色掩不住。 “侍候祖母是我的本分,倒叫你劳累了。”岑开致有些过意不去。 公孙三娘什么脏活累活没有干过,这都不算什么,一屁股坐在脚踏上捧着痰盂给曲氏吐,曲氏呕个不停,看得张申鼻翼耸动,竭力忍耐嫌恶之色。 “我可不得守着你,不然明个要是江大人赶巧来了,问起来你不在,我又没跟来,他不得空着肚子再来寻你一趟?”公孙三娘笑着打趣。 岑开致不意她在这时候提起江星阔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