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拉车的男丁,她不认识字,买了报纸也读不懂,就只能听来往的人群的闲话。 她站起来往四处走走,走到小巷子里还能看见难民蹲在墙角,她又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来租界以前的日子。 只不过她成了路过的看客,而别人成了她。 他觉查到她身子瘦了许多,陪她去了裁缝店一趟,以前的那老裁缝不在,是学徒量的身,学徒没见过她,见他给了许多洋票脸都笑烂了,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打趣地说先生和小姐真配啊。 她急忙摆手解释,才说了不是两个字,腰上布料的触感一紧,像是被人抓了布料收了腰身,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掐断。 他抓了半截腰肢的布料,那松松垮垮的衣服便如同紧身的一样抽出身肢,把女人的曲线勾勒了出来,是当下上海千金们都喜欢穿的款式。 本来是她经常穿的风骚的做法,但是随着一大批名妓的兴起,女孩们也开始穿的风韵十足,学海报上那些名妓的样式一比一得做了出来。 他对学徒说,就做这样的旗袍,腰收得紧得,好看。 她吞回刚刚没有说完的话,笑着用手去够他抓着布料的地方,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但她没有具体的概念。他收手的时候似乎在她的腰上刻意停留了一下,一个手掌几乎就盖住了大半的腰身,等着她的手抓到布料的褶皱处,才缓慢地顺着身体的曲线移开。 那种感觉像是抚摸,隔着布料几乎不能触摸到对方皮肤的纹理,但是能够很清晰的觉察手的大小,把整块手掌的布料贴在肌肤上,不像肌肤之亲的袒露,如同亲吻之时蒙上的纱布所带来的窒息感那般暧昧,敏感腰肌的触感能够几乎感觉到衣服绣花的走向,线粗糙的质感替代了手的本来的纹路,擦着皮肤滑过。 她生理反应不适应的一抖,抓着衣服的手却突然被他扶了一下。她的手算得上是好看,虽然不是十指不沾羊水的玉指,但好歹也算是纤细,指甲没有留得很长,很干净的甲面。他的指甲盖抚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一下她的手腕,其实挺痒的,这种痒又继续增加了整个空间的暧昧气氛,指甲划过的痕迹仿佛绕了一圈的玉环挂在手上。 学徒拿了尺子出来给她量身,衣服要一直抓着衣服让围度尽量准确,他旁边坐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说我帮你抓着吧。 以前的衣服其实没有太松,另一个人帮忙抓着的话,姿势是会有暧昧的成分,靠得太近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得描摹。 折腾了几乎一下午,才和裁缝定下了布料和款式,还有绣什么花,用哪种绣法,她都一一跟裁缝确定了才离了手。 裁缝说最近新进了一批洋人的货,虽然洋人的衣服他们不会做,但是料子都是顶好的,拿来做旗袍什么也是可以的,现在有钱的小姐都这么穿。 她去摸了摸洋人的布料还是不太习惯,跟裁缝说还是普通的料子吧,洋人东西用不习惯。 裁缝道:“也是,也是,洋人的东西也就是涂个新鲜,论实用还是咱们的东西好。”可他还是孜孜不倦的推销那些料子,他被他念烦了,付了钱就扯着她走了。 他回去的路上问了一句,你以前也是每次都这么繁琐的挑衣服吗。 她说是,以前大抵一年可以换一件新的衣服,去不了好的裁缝店,就跟着老鸨去他亲戚家里选。布料是别人选剩下的,量身的时候会有动手动脚的趁机摸两下,惊叫唤一声的话会被打,钱还是要自己付,给少了还会被老鸨骂,说养你们这些烂畜生还不如养猪,养猪卖来得的钱都比你们多。最开始的时候付不起,就只好拿身子换,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新衣裳,就算是粗制滥造的花衣裳也会要,就觉得新年的时候穿也挺好。谁也知道换了新衣裳也离不开窑子,不过换了新衣裳总归是新的一年了。 “大家都喜欢风骚的款式,花越大越好,颜色越花越好,衣服越紧越好,这样的话身子换的也不亏。只有拿到新衣裳的时候,我们才感觉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什么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发泄的东西。姐妹们互相帮忙穿上,说着打趣的话,捏着被勒出来的肉,这些时候才是感觉自己是个人。”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两人就沉默着回到了洪家。 过了几周之后,裁缝送来了新做的衣服,他看她穿了一次,说:“我娘不会穿这种。” 她本就心里就闷得慌,语气不大好地回答:“我又不是你娘。” 真是有病,是他叫改紧的,又是他说这样不合规矩,谁叫人家钱多就是老板。每说两叁句话就扯上娘的,似乎是在诅咒她死一样。 “确实,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