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不是他不再骚扰某一个人,而是让他再也不敢骚扰任何一个女孩。”她语气温和,“我这样说,你能听得懂吗?” 宋冉表情怔忪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苏晚青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知道这可能令你很为难,但我没有任何想逼迫你的意思,你比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有恐惧心理是正常的,我能保证的事我丈夫应该都跟你保证过了,当然,这些帮助只是物质层面上的,真正要提起诉讼,你可能还会面临周围人的非议和指责,这些都是需要你独自面对的。” 宋冉抿了抿唇,实实在在地被她的诚恳打动,“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其实我今天来之前,还以为你会直接劝我站出来。” 苏晚青笑了声,“你应该上学挺早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大学功夫社学防狼术呢,你害怕是正常的,大家都可以理解。” 气氛短暂地松弛几分,苏晚青偏过头去看闻宴祁,他依旧站在窗前,像是不忍心面对似的,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屏了屏呼吸,她又沉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经历了什么吗?” 宋冉的眼神出现了转瞬即逝的挣扎,随后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是九月份入职汇汀的,跟你一样,一开始赵杰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儿,是到元旦前一天,我因为没带家里的钥匙回不去,就想着在公司等会儿,等我室友下班先回去了,我再回去。” “那天他早早就走了,好像是因为要接他老婆和前夫的孩子放学,可我没想到他九点钟的时候又回来了,当时公司就我们两个,他回了办公室,我就坐在工位上用手机看视频,然后没过多久他又从办公室出来,来到我的工位上和我闲聊,问我在看什么视频,我说是偶像剧,然后他就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问我是不是小女生都爱看偶像剧......” 宋冉说到这里,眼圈儿已经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当时太害怕了,就没有动弹,直到我室友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到家。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胆小给了他什么信号,后来假期结束没过几天,他让我陪他去商场的柜台巡查,他身上又有酒味就没开车,那次的车是我打的网约车,上车时我看他开了副驾的门就钻进了后排,可我没想到刚坐好,他又掉头回来,挤到了我旁边......” “那天我穿得是短裙,但是里面有一条肉肤色的打底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还是怎样,我当时正在手机上和我室友吐槽他,然后就发现他的手伸了过来,摸上了我的大腿。” “我当时整个人都石化了,可能那些表现在他看来是老实好欺负,他的手一直没有拿走,然后我反应过来就装作若无其事,悄悄打开了微信拍摄,拍了两段小视频发给了我的室友。” 李泉的老婆谢蓝此时突然出声,仿佛鼓励她一般,“你很聪明,你一点儿都不胆小。” 苏晚青也附和地点头,又问她,“你和你室友的聊天记录还在吗?” 宋冉吸了吸鼻子,“在的。” 谢蓝也问,“那辆车是你打的?手机软件上有记录吗?” “有的。” 谢蓝和苏晚青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开口,“宋小姐,我作为一名律师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比苏小姐幸运,性骚扰防治法在不断完善中,你手中的这些证据完全够得上立案标准。” 苏晚青朝她略微挑眉,“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要不要面对这些,你自己决定。” - 为了尽力避免施压的嫌疑,那场谈话进行到那里就结束了,苏晚青让宋冉再考虑几天,考虑好了再给他们答复。 李泉开了车,苏晚青拜托他把宋冉送回家,又送他和他老婆上了车,表达了感谢,才转身上楼。 七八点,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楼梯上是来往传菜的服务员,走廊是用餐的顾客热闹交谈的声音,苏晚青从喧嚣中穿过,重新打开包厢的门,像是掉入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完全真空的,无声的世界。 闻宴祁依旧背对着她,站得清落孑然,背影中带着几分落寞和萧索。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