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孙施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身边的人也早没影子了。 有人简略洗漱,他晚上回来时就没断篇,一觉睡醒,昨晚的一切都很清爽。 去爷爷院子吃早饭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包括刚回来的齐阿姨在内,没人敢和他搭话。 他只喝半碗冷粥汤,从院子出来,正好与阿秋打了个照面。阿秋刻意等到日头出来,才预备跟施惠说爷爷的身后事。他听了两句,面上不大高兴的样子,只要阿秋看着办。 片刻,换了个话题,孙施惠问,“昨晚,爷爷和盐盐说什么了吗?” 阿秋只摇头,说没说什么,就聊了几句吃鲜肉月饼的事。 “倒是津明,”阿秋如实告诉施惠,“好像有什么东西和盐盐拿错了,商议着换回来的。” 孙施惠听着凝眉,“什么东西?” “我哪晓得呀。” 孙施惠眯眼,面上不显地预备出门去。 阿秋还想提醒施惠什么的,盐盐这向胃口都恹恹的,别是有了吧。 那头的人,脚步迈得快,早走远了。阿秋朝他背影牢骚句,天天忙,该抓紧的事一点都不晓得。两个人都任性! * 孙施惠快十一点进公司的,他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孙津明,秘书那头说,孙副总出去见客户了。 孙施惠闻言,笑得诡异,冰美式不好好喝,晃荡里头的冰吃,再没头没尾地跟秘书抱怨,“他倒跑得快。” 没事念个什么号丧经。合着全天下就他一个男菩萨,是吧! 秘书没懂。 某人也不介怀,收拾心神准备工作,顺便知会秘书一声,“帮我打个电话给何宝生,就说我下午过去一趟。” 秘书致电后,内线切进来,说何律师在线,要不要接? 孙施惠抄起听筒接了,单刀直入,要何宝生传真一份副本给他。 何某人在那头,说不明白施惠的意思。 孙施惠要何宝生少啰嗦,“我要一份副本。” “施惠,你这份遗嘱是你爷爷单独手写的。你不签字,没有任何正副本使用传阅的权利。” “那么我让爷爷亲自打通电话给你?” 何宝生不置可否,只略微过问一下施惠需要的用途。 “给我太太过目。顺利的话,她能助我拿到遗嘱,不顺利的话,就是份离婚的催命符,满意了吧!” 那头的何宝生这才懒懒松了口,反而宽慰起来施惠,“孙太太看上去并不是个凌厉的人,她应该不想要你的命。” 孙施惠和何宝生向来没什么多谈的交集。 倒是双方收线前,何宝生多嘴问了句施惠,“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年才六岁,被你爷爷问哪个hui?怎么就脱口而出,谢谢惠顾的惠呢。” “施惠,你要知道,正是你这句痛击到你爷爷了,他才下定决心接你回来的。”没人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没了,偏偏还和一个风尘女有个遗腹子,跟着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孙施惠莞尔,“因为那个女人教过我很多次。她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典当我了。” 何宝生持中不言,确实,风月、赌场里的涕泪从来不值得相信。他当年第一回 看到那个女人也被怔到了,男人俗套的审美必须务实地承认,这种漂亮的女人,没几个男人扛得住。何宝生也为了她动了恻隐之心,说服了孙开祥保留了孩子原来的名字。 今日孩子正主陡然一句,才让也是人父的何宝生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伤害,只有旁观者觉得该淡该忘了。 那个被哄被骗着上车的孩子; 那个为了回头去找妈妈和阿姐,七岁就敢翻墙,轧坏一只脚的施惠,很显然,之后逐渐孤僻长大的某一天辰光里,终究明白:妈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长久留着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