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你还抽?”汪盐有点烦。 他也实事求是,“汪盐,这段时间我是戒不了的。别为难我。” 孙施惠手里有车钥匙,他原本是想自己开车去买的,眼下拉着汪盐出来,他却并不太想开车子去了。 难得他有空,也难得抓得到她。 “我们走着去买,好不好?” 汪盐低头看着脚上的凉拖鞋,她在家穿的。她要回头换鞋。 孙施惠没让,“大晚上的,没人看你。” 香樟树一路往南的小巷子,入夜后有着幽凉的潮意。两个人都没带手机,信息时代,通讯工具便利也像电子镣铐。 孙施惠从车里翻出几十块零钱,这是他们二人上路所有的资费。 巷子窄且仄,两辆车子会当几乎没空隙那种。偶尔有电瓶车经过,汪盐也自觉错开身,不二人并肩来占行路的空间。 孙施惠便回头来看落后两步的她,也问她在想什么。 汪盐其实什么都没想。专心走路而已。 他这么问,她倒是有点想法来问问他了。“爷爷说,我爸才是你最服气的人,我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可思议。” “呵,我为什么要服气你爸?”正主出声来印证汪盐的话。 “那么当年我爸和你说什么了,你才不继续作妖的?” “说什么了,无非就是男人的担当责任这一派措辞呗。还有,什么叫作妖?”孙施惠拒不承认,彼时不是他岳父的老师,给他下最后通牒:做不到他期待的样子,汪家一辈子与他孙施惠割席。 他哪里是听恩师传道解惑,他不过是舍不得跟汪家的女儿割席罢了。 汪盐直到今天,都从不正面与孙施惠谈他那段过往,不问不听。眼前,她用了个很是鄙夷的词。 去年,爷爷去汪家提亲,被汪敏行特意提到这段,孙开祥轻描淡写用血气方刚四个字揭过去了; 而汪盐私心就是顽劣。孙施惠孤孤单单,并不代表他没有顽劣的根性。 路才走了一截,薄衫之下就都是汗了。孙施惠把钱塞在襟前的左口袋里,一步走过来牵汪盐的手,因为他想起她之前那句,酸梅和话梅连字都不一样的写法,哪来的相似之说。 事实也是,她们除了名字片刻地让他有混淆感。从头到尾,无人像她。 这天底下也没有别人,能站在他眼前,手心里,还让他有若即若离的觉悟了。 汪盐嫌他手里刚才捏着钱的,再来和她十指交错。 孙施惠:“之前谁说最爱数钱的感觉的?” “我数钱不去沾别人的手。” “那我要把一双手剁掉了。”孙施惠说,他们总是一边数钱一边和别人握手的,怎么办? 汪盐穿着平底的拖鞋,黯然的街灯下,挨得近的缘故,她得仰头看眼前人。 她才要鄙夷他什么,孙施惠拿捏钱的那只手来贴汪盐的脸,手背扫她的脸颊,“不是问你爸如何说服我的吗?” “是你老爹口口声声,我挺不过去这一关,或者也像我父亲那样沉湎丧命的话,就一辈子不允许我登他的门。说得神乎其神的,好像他门里有什么金疙瘩似的!汪盐,你说对不对!” “呸!”汪盐早已定性他了,他这辈子下辈子都改不了顽劣的本性。 二人站在别人民居院墙外,忽地,有只野猫从院墙丝瓜藤花后头没声地跳下来,汪盐吓了一跳。孙施惠笑完也和她打岔,继续牵她上路,“你答应陪我去买烟的,半路上了,不准反口。” 这条巷子南北向,中间被一条东西大道一分为二。孙施惠十八岁前,都在这两条纵横的街道上穿行。他自然知道哪里有烟买,哪里没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