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地骂了她一句,口型都看得出来,“猪。” 他让她好好待在房里的。 汪盐旁若无人地喊他,“孙施惠……” 揶揄起哄的声音,她全然没忌惮。只轻悄悄地问他,“爷爷走的那年,你去了是吗?” 某人仰头饮尽第一杯,这些老江湖眼前,半点弄虚作假都没有。 他一时没听明白她说什么,也伸手来揽她,只在她耳边道:“应付一下就回去。” 汪盐还想说什么的。 孙施惠正色,“听话。” 第二杯,依旧是新郎官的惩罚。 汪盐看在眼里。 第三杯,孙施惠才擎住,边上的津明驰援了。世故人说世故话,要齐主任看在二叔的面,也该饶施惠一回,“洞房花烛夜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齐主任再审视一眼新娘子,打趣也和缓,“感情好的天天洞房花烛夜。谁叫他老小子今天不请我们的。” 也不肯津明帮忙。说谁的主场谁担待。 忽而,红衣的新娘子,吴侬软语的腔调,丝毫不怯场,问一行客人,“那么我替他喝一杯可以吗?” 齐主任一时愣在那里。 是因为新娘子样貌已经很惊人了,声音更是,清泠泠的,冷到天上去。 却叫人无从拒绝。 汪盐当真替孙施惠喝了一杯。 也陪着他应酬了这一桌的人情。 从爷爷院里出来,春雨停住的夜里,微微凉气,吸一口,瞬时醒去三分酒。 前厅到这里,应酬暂时告一段落。 不等孙施惠开口,津明先说了,要他先送盐盐回去。 “这一两急酒下去,恐怕得缓好长时间。”津明说着揶揄也艳羡,“从来没看她这么勇过呀。” 某人捏着汪盐的手,由她晃荡也沉默,“嗯,新娘子遮捂一天了,到了,想出回风头了。” 说着,孙施惠拦腰抱起汪盐。 怀里的人正名,“我没有醉。” “喝醉的人永远说自己没醉。” “孙施惠,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放我下来。” 某人酒兴,也是捉弄她。他抱她站到院子栽花的花坛子边上,由她摇摇晃晃地站在上头。 身后津明还在,他当着别人的面,问汪盐,“刚在里头问我什么来着?” 红衣长裙的人站在玉兰树下、花坛上头,酒后微醺,烧得她头脑发胀,膝盖绵软,可是还是记着她的来意,“初三那年,爷爷走了,你去的,殡仪馆,是不是?” “汪盐,大吉大利。不准说死字。” “我没有。” “殡仪馆是什么地方?” “火化的地方。”站在高处的人,愈来愈隆重的酒意。 “那还说吗?” 上头的人摇摇头。 站在她眉眼下头的人,伸手展臂,要她下来。 孙津明站在不远处,看这一黑一红的两个影子,别扭却又挨到一处去。 只油然生出些唏嘘来,从来不信宿命论的人,也迷信起来。有些人,哪怕到脚下的地尽头,一堆白骨了,也能凭着骨髓里的残喘,于缝隙开出生命花来。 * 孙施惠抱汪盐回他们自己院里,阿秋看到盐盐回头,这才算放下心来。 告诉施惠,盐盐实心眼,一心惦记着你的交际,生怕她不去而怠慢了。 孙施惠由阿秋唠叨着,正说到盐盐还没吃晚饭呢。施惠一掉头,朝阿秋,“好阿秋,你吵到我了。先出去,好吗?” 阿秋一心看盐盐被施惠抱在怀里,以为她怎么了,还是喝醉了。 才要跟上来,问要不要煮点解酒茶。施惠急了,“让我单独和她待会儿。” 没等阿秋反应过来,孙施惠抱着人进了房,也拿脚关了门。 * 红色长裙的人,冻得浑身凉丝丝的。 孙施惠抱她搁回床上时,清楚看到她脸上皱眉的情绪。他忘了,床上全是那些狗屁早生贵子的彩头。 硌得她本能地想起来,站在床边的人不肯她如愿,俯身去,单膝跪在她两腿之间。 “汪盐,是房里没东西吃了,你要跑到前头去吃,是不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