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哐啷一杯茶盏落了地。孙开祥早不能饮茶了,但一辈子喝茶的习惯,到了, 只能每天变着花样地喝点麦冬、霍山石斛、大麦茶等,来免得白水的寡淡罢了。 这些年, 孙开祥眼里,施惠和琅华几乎是一个辈分。他也从来没本事把他们分出个姑侄长幼来。 施惠不稀罕琅华任何的娇纵,天高的大小姐脾气也由着她去; 琅华也从来没把施惠当哥哥的遗孤。她一心觉得父亲重男轻女,这些年,所有的心思都搁在了孙子身上。 孙开祥一言以蔽之,他是你哥哥的孩子,嫡嫡真真的。这么多年,你哪回正眼瞧过他? 琅华也冲父亲拍案,那你呢, 这么多年, 你有几回正眼瞧过我。 孙开祥回, 我不瞧你?我由着你这些年亏了多少钱, 折了多少生意。你那个店, 今天饶这个朋友, 明天那个朋友免单。成天个招猫逗狗的,日夜颠倒地玩。琅华,你但凡有一天立得起来,我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临了,只剩一个女儿,还要费元气地和她吵。 琅华苦笑,总是这样,好没意思。她说,我和哥哥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你选的外人。 她不怕惹恼父亲,在她眼里,施惠和孙津明都是! 他们通通都是外人。是你的棋子,傀儡、走狗。你们这些男人,永远不肯承认这个世界上,你们依旧比女人享受着很多既得利益。 父女俩没谈妥,孙开祥没辙,最后只能发话,琅华,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保不齐会改遗嘱。 琅华扭头就走,春节没在家里露面,整整一个正月也没归家来。 还是孙施惠打电话给她,说你再不着家,老爹是不是有你一半,还管不管? 琅华不听他废话。 孙施惠只知会她,爷爷这几天不大稳定,你可以不回来,但我不可以不通知你。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琅华。 琅华这才开车回来了,还没进门就看到了汪盐。她嫡亲侄儿的正经妻子了。 前院倒座房的东南角,还挂着新囍的灯笼。汪盐站在那对红灯笼下,着实的缥缈、失真。 饶是琅华这种交际圈里不乏手帕交是明星的,也得承认,有些人的骨相,天生就是男人的温柔乡。 汪盐漂亮极了,她就像那种工薪阶层养出的金凤凰一样。哦,她不是凤凰,是猫猫。他们都作怪地喊她猫猫。 这只狐狸般的猫猫,惯会吊男人心肠。琅华万分鄙夷,她很看得多,很多男人年纪一到,就爱一些简单的好拿捏的新鲜皮囊,来满足他们中年了却未见得有所精进的寂寥与自尊心。偏眼前的汪小姐有本事让男人反着来,施惠抓不住她,便从肖似她的找慰藉。那个康桥,像极了温柔妩媚又不违逆他的汪盐。 可惜再像也不是。施惠掉头就把对方扔到脑后了。康桥得了他的资助,倒也脱离她原本的圈子,好好去抓别的她想要的了。 陈芝麻烂谷子过去也就算了。琅华见不惯的是,汪家掉头又把女儿嫁过来了。 图什么。哼,图她父亲两脚一蹬,他们的女儿就真得飞到高枝上了。高枝上的猫猫。 庸俗可笑。 * 汪盐打七岁第一次遇到琅华起,就直觉对方不喜欢她。 无来由地。 这么多年过去,始终如此。 今晚这样的碰面,倒省了许多弯弯绕绕,避讳还不如直面。汪盐不说许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