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在外贪得无厌,大奸大恶的名声。 白菀推开正中的殿门,正要进去,却在抬眼时愣住了。 原先的寝房,空荡荡的,唯长案一条,交椅一把,兼卧榻一张。 而今,除却今早搬来的一架妆奁,寝房冰冷的玉石地板上,通铺了藏青色金线绣纹的绒毯,除此之外,那张简陋的卧榻换成了红木八宝架子床,床前是配套红木嵌黄杨木鱼戏莲叶围屏,墙侧多了一方博古架,放着几个玉石摆件,以及一些卷轴纸书,博古架下多了一套墨玉桌凳,用白狐绒做了坐垫。 白菀百无聊赖的,从博古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来看时才发现,竟是一本兵书,孙子兵法。 她又挑挑拣拣的拿了几本,才发现,这架上的书虽不多,但涉猎繁杂,兵书,医书,易经,甚至连春宫秘戏图都有。 白菀拿着易经推开轩窗,便见霍砚一身玄色常服站在廊下,跟前的陈福毕恭毕敬的向他禀话。 霍砚恰巧回头,便见一美人凭栏浅笑,明眸善睐仙姿玉颜,美艳不可方物。 “娘娘的生平奴才已经整理成册,放置在掌印书房,除此之外……” 陈福将椒房殿内,白菀和清桐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霍砚。 挥退陈福,霍砚抬腿向白菀走去。 “掌印今日出宫去了?”白菀以书遮面,露出一双明澄澄的含笑杏眼。 霍砚一把将她从轩窗内抱下来,唇边噙着浅薄的笑,问她:“如此关心咱家的去处,娘娘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咱家的内人了?” 他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白菀的神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羞恼,或是愤恨的痕迹。 白菀却只轻轻的颔首,凝眸望着他,眸中没有他想看的羞恼,甚至美目含情,眼波盈盈,一不留神便能让人泥足深陷。 “掌印下回出宫,可以带本宫一道吗?当做掌印戏耍本宫的补偿,本宫有些想念珍馐楼的鲤鱼脍。” 霍砚并不觉得那是戏耍,在他看来,那不过是白菀言而无信的惩罚罢了。 他摩挲着掌下的细腰,想念那凝玉般的温润触感,语气带着戏谑:“嫔妃私自出宫是死罪,娘娘要明知故犯?” 白菀拉起霍砚的手,将那本易经放在他手上,似是随口一说,又似一诺千金。 “出了宫,我就不是皇后,而是霍夫人。” 霍夫人? 皇后娘娘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 霍砚眸色深沉,抬手抚上白菀的脸,拇指轻揉那艳红的唇珠。 半响后,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第14章 深秋的最后一场雨,依依不舍的一连下了好几日后,终于在寒风的裹挟下凝成了柳絮般的雪花。 夜色渐浓,宫灯晦暗处,一道明黄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在雪中,手里提着酒壶,满身酒气。 身后的白脸内侍举着油纸伞,亦步亦趋的跟着。 见姜瓒一头扎进了梅林里,太监徐荣顿时急得跳脚:“皇上,皇上,雪下大了,咱们回去吧?龙体要紧啊!” 姜瓒抬头看向雾蒙蒙的月亮,月光撒在他脸上,眼底的通红清晰可见。 他抬手擦去细雪落在他脸上化成的水,对徐荣的话充耳不闻,回首将酒壶朝他脸上砸,冷声呵斥:“滚。” 徐荣被砸得一头血,连一声惨叫未出,便仰头昏了过去。 姜瓒满眼薄凉的看着徐荣,甚至抬腿走过去朝他脑袋狠踹了两脚。 他看着徐荣,便控制不住的想起霍砚在朝堂上对他的百般掣肘,朝臣的奏折甚至到不了他手里,除了那些无关痛痒的请安折。 姜瓒简直怒火中烧。 阉人果真是这世上最肮脏下贱,最贪得无厌的狗东西。 徐荣是,霍砚更是! 面无表情的在地上碾了碾朝靴底看不见的血迹,姜瓒不再管徐荣死活,淋着雪,继续朝梅林里去。 御花园的梅林里修了一处暖阁,整日燃着地龙,为的便是方便帝王或后妃在此处赏雪赏梅。 暖阁外没人守着,姜瓒独自一人,又饮了酒,脑中混沌,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却陡然听见一声女子惊呼。 他看见,帷幔朦胧间,一女子墨发披散,肤白胜雪,一双鹿眼含泪,正慌张的往围屏后头躲。 “臣妾仪容不整,唯恐污了皇上的眼,便不能到御前请安了,请皇上恕罪。” 围屏后头传来女子惊慌不安的说话声。 又娇又柔,颤中平白带着几分媚。 方才那胡乱的一眼,姜瓒看清了她的脸。 她是东阁大学士舒文敬的嫡次女舒瑶光,亦是太傅舒崎光的妹妹,他的昭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