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没放弃,换了身粉嫩的短襦,重新绾髻梳妆,满心欢喜的备了下大桌子菜,比白菀这个正头夫人还要上心。 谁知,姜瓒根本没来,满桌佳肴冷凝。 白菀没什么胃口,就着露薇沮丧的面容用了半碗碧粳粥,才让人将膳食撤下去。 沐浴过后,清桐和露薇候在门外,白菀穿着亵衣,拢着半湿的发坐在床榻上,默默数着梆子。 戌时末,还有一个时辰。 白菀起身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只希望姜瓒晚些,再晚些来。 她可不打算今日就与姜瓒圆房,虽然这事儿无法避免,却难免让人恶心。 只要能熬过今夜,熬过这一个时辰…… 她还在思忖,里间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紧接着风雨声骤响。 白菀探头往里看,只见里间的窗门大开,叉竿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 许是被风吹开了。 白菀没喊人,自行走进去将叉竿拾起,避着风雨伸手去关窗。 溅进来的雨水将她的衣袖打湿,湿哒哒的,可以瞧见底下透出来凝脂般的肌肤。 冷风一吹,回过来的风带着一股子血腥味,以及一阵熟悉的甘松气味。 白菀手下一顿,连窗门也不管了,快步行至围屏边,取下斗篷罩在自己身上。 才回身,便见白日里才见过的霍砚,闲适的倚在她的床榻上,昏黄的烛火映在他脸上,好一个灯下美人。 若非他手边的长刀沾血,白菀还真以为他如同眼前所见一般岁月静好。 “掌印胆子也不小,”白菀将白日里霍砚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霍砚阖着眼,长睫在他惨白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他嘴角翘起一点弧度,轻笑出声:“太子妃是要喊人将咱家抓起来吗?” 烛火将霍砚整个人照进光晕里,衣衫红得暗沉,粘稠的血水在榻上氤氲,开出一朵朵血花,有的顺着他的衣摆淌进绒毯,他脸上还沾着血点,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寝房,继而被窗外的烈风带走。 “太子殿下晚些会来,掌印打算何时离去?”白菀别开眼不去看他,端起茶碗浅啜。 等了半响,霍砚也没继续说话,白菀犹豫了片刻,侧头看过去,却撞上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烛火明亮,他的眼里火光映照,眼底却一片黑沉。 白菀迅速回过头,动作之快像极了逃避。 他像是很高兴,倒也知道外头有人守着,笑得压抑,边咳边笑,甚至吐出一口血来。 白菀蹙眉,霍砚这是伤得极重了。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妆奁前翻找出一个红塞瓷瓶,放在离霍砚不远处的矮几上,由始至终未再看他一眼。 “不知掌印伤势如何,我这儿只有救急用的金创药,掌印姑且用一用。” 霍砚听出了她话中的催促之意,他看着屏风上那一道纤瘦的身影似是坐立难安。 她好像很着急,也很害怕。 霍砚弯唇笑了一下,是啊,她的丈夫快来了,可她的榻上躺着恶名昭著的司礼监掌印。 “有劳太子妃了。” 他是故意的。 霍砚恶劣的看着那道婀娜的倩影突然紧绷。 白菀似是犹豫了很久,才磨磨蹭蹭的从屏风外进来,眼神胡乱瞟,却就是不肯看他。 霍砚没打算给她后悔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撕开胸前的衣襟。 白菀避之不及,他绷紧的整块腰腹袒露在眼前,满腹血色让她甚至忘了惊呼。 他左侧的胸膛上被一刀贯穿,断裂的刀刃还遗留在他体内,浓稠的鲜血一股一股的涌出,腹部的伤口细碎,浸了水,肉翻着白,里头血丝涌动。 她惊讶于霍砚的伤势,却仍旧记得她严守的规矩教条,连忙别开眼,在心中默念清净经。 白菀将视线钉在霍砚的伤处,小心翼翼的用药匙挑出药粉,细细的敷。 床榻离烛台较远,烛火昏暗,因此白菀得凑近才能看清霍砚身上更细小的伤口。 他的腰腹随着她的动作时而紧绷,如此往复,白菀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弄疼了你?” 霍砚倒不是痛的,这点痛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是白菀温热的鼻息点点落在他的腰腹上,他只觉得痒,甚至她身上温软的馨香也往他鼻子里钻,让他心里跟着发麻。 “无碍,”他的嗓音有些喑哑,白菀只当他在强撑,手下的动作越发轻。 “殿下万安。” 外头忽然传来清桐和露薇齐齐问安声。 是姜瓒来了。 白菀心下扑腾,来不及多想,掀起锦被将霍砚整个罩住。 外头的姜瓒应了一声,还在问:“太子妃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