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议事时云国大臣因秦铭遇害而吵得不可开交,不知不觉朝堂上分成两派—主和、主战,而眼前的秦涯是当时主战派之首,兄长遇害,他义愤填膺地主战,只是纵使眾臣争执良久,萧青宇迟迟都不肯首肯其请战一事。 表面上,眾所周知太后与皇帝不合,皇上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秦家的势力,只是,事实上秦潞与萧青宇的感情比起外界任何人以为他都要好。 萧青宇是秦潞最为珍视的儿子,为了他,她可以放下母家的荣耀,放任萧青宇多年来削弱秦家势力,替他扮白脸,假意阻挠,实则推进,让政治权力和人情处于微妙平衡。 可若云国、虹国的战事再起,兵权再度落在秦家,这些年来的削弱皆成泡影......但,萧青宇想到这里却笑了笑-这些事情跟找到「他」比起来,都不值一提,更何况秦涯终究不是秦铭,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谢陛下!」秦涯向萧青宇行一礼,看不清神情,少年天子接着冷酷开口:「此次战役,以寻到那人为先,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一旁在一片帘幕背后坐着的秦潞微微侧头望向双眼因兴奋而生出少许癲狂的血丝的儿子,神情有一瞬的迷茫,随后定神望向自己的弟弟,只见他维持着恭敬谦卑的姿势。年过而立的弟弟从小到大似乎皆是如此,乖巧而谦卑,他其实并非秦潞与秦铭的生身弟弟,乃是两人同父异母的庶弟,但母亲早逝的秦涯从小与两人一同长大,情谊不输给任何亲生兄弟,即使年过而立,早已成家立业,秦涯也没有过与秦铭分家的念头,此次秦铭意外身亡,他震怒伤心,排除眾议独拥战事,实乃人情之中,谁见不夸一句兄友弟恭? 秦潞感慨想到-秦家,从此便要靠秦涯独支了。 * 天未亮,百姓仍眠,于虹国首都虹都,近年刚晋身晋军统领的刘将军住在御赐的一品官员大宅中,此刻独自站在广阔的庭院里,他刚才练完武,此刻收剑稍作休憩,腰系长剑,身姿挺拔,如松般端正。 「将军,一切已准备就绪。」陈叔看见独自一人立于院中的刘御,心中暗叹,从风铃城至虹都,又从虹都至边境,转调徘回都因一次次的圣諭,身不由己,而此一去,或许是生死间的金戈铁马,或许是从此一生镇守边疆,谁又可知结局如何? 陈叔曾是位平凡的老翁,与妻儿在山间一处小村庄里生活,谁知匪盗猖獗,一天至山下卖些柴火换些粮食回家时骤然发现村子已成贼窝,妻儿惨死,刘御当时奉命剿灭盗匪,阴错阳差之下救了因妻儿惨死而放弃生命闯入贼窝的陈叔,从此收留陈叔,任其为管家。 多年以来,陈叔早已不仅仅当刘御是普通的主子,这么多年他一直盼望着刘御能够成家,让他诺大而冷清的将军府多些柔情。 「陈叔当真要跟我走?你可以留在虹都或回风铃城的将军府,峰城终究不太安稳。」刘御望向年迈却依然尽心尽责的老翁,再次劝告,却引来陈叔皱眉和不满:「将军这是嫌弃老奴?」 「并无此意,既如此,我们出发吧。」刘御无奈摇头,明白陈叔去意坚决也不勉强,迈步朝外走去,他已布置好将十万兵力分成百来支,分批秘密前往峰城,不出半月,兵力便可到位。 晨曦洒在刘御身上,步伐沉稳,似无所畏惧,陈叔跟上前,离开刘府时最终不着痕跡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跡。 陈叔暗叹一口气,已经十多天未收到永安侯府送来的信,即使他最终瞒着刘御悄悄送信至永安侯府,也未收到任何回音,犹豫一会儿,陈叔忍不住问:「将军,不向洛光姑娘告别吗?」 刘御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无比认真回答陈叔:「陈叔既已送信,便知她不愿见我,我又如何告别呢?」 陈叔一楞,剎那明白两个道理:其一,刘御明知他送信却装作不知;其二,刘御也是真心想与洛光姑娘告别的。 「这就好办了,姑娘家害臊,将军直接登门道别不就得了?顺便将洛光姑娘的婚事定下......」陈叔心中一乐,自顾自眉开眼笑提议,却见刘御眉头愈皱愈浓,眼神散发一股锐利和警告沉声打断:「此话以后不必再提。」 多年相处,刘御从未如此严肃对陈叔说话,不经意流露的怒意令陈叔心头一跳,一时把握不好刘御的心态脸色瞬间凝固,而刘御亦意识到自己过于心烦,语气不佳,诡异沉默下来。 「是老奴踰矩。」陈叔低下头恭敬回应,刘御身子一僵解释道:「是我不好,陈叔不要往心里去,原谅刘某一时思虑不周。」 两人多年相处,比起主僕,更似家人,刘御实在有些后悔方才衝口而出的脾气,可他亦实在不懂如何跟陈叔解释。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