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和人间都通杀的魅力,为什么就只对眼前这人想不通?辛佑梨委屈又困惑,鹿眼定定瞧着男人,试图迫使他和自己好好说话。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聊的?」柳道镇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读不出那道殷殷期盼眼神有多少重量:「你恢復灵力了吗?恢復了就准备开始吧。」 他在走出房间前已经再度设定邮件排程,现在天气不算热,死后几个小时应该还不会发臭,所以他将寄出遗书的时间设定在八小时后。这段时间充裕到足以让笨拙的阴间使者试上几百回拘魂法术了。 说回正事,阴间使者刚聚起的怒气跟被戳破的气球般,洩了个乾净:「我正要和您说这件事。」 柳道镇看着他,脸色一变也不变:「那就说吧。」 「……您刚刚可能也听到一些了,关于我申请任务期限展延的部分。」辛佑梨对着他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发怵:「现在,至少在这几天内,我没办法将柳先生的魂魄拘回地府。」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辛佑梨感觉两人间原就微妙的氛围在剎那凝滞,那双漆黑黯淡的眼如同无底漩涡,将週遭氧气都给吸了进去。 「那要多久?」男人开口,出乎阴间使者意料,他口气并未因此而出现起伏,仍是从初见时就维持到眼下的冷冰冰:「为什么没办法拘魂?」 比任务目标更关心事情缘由的辛佑梨自然问过了高层人士,耷拉着肩拿出公务机,打开生死簿页面,手浮空一抹,画面便切换到写着眼前男人资料的那处。 「柳道镇,二十八岁,死于过劳。」阴间使者将萤幕转向他,示意柳道镇注意另一行被模糊了姓名的字:「一般该被拘魂的人,字会是朱红色;而阳寿未尽者是黑色。」 柳道镇拧起眉头。 知道他已经瞧出了不对劲,辛佑梨伸指,点在他那行上头:「而柳先生你的,虽然是朱红色,却笼罩一层黑雾。」 这还是他慌乱间为了确定自己不是搞错目标,急忙翻出生死簿确认时发现的。从地府出发前分明只是普通将死之人的红字,不知何时却浮现出那团看不出来路的云烟。 「我和李判……地府的判官问过了,他说这就是拘魂失败的原因。」辛佑梨苦恼地看着生死簿:「就是这抹黑雾护住了你的命,所以我拘不了魂。」 雾气难缠地很,李判检视手上的正本后评估一番,说是大概能护住柳道镇半年有馀。但生死簿写了男人卒于二十八岁,就必须是在这个年龄被拘走魂魄,拖上半年都够让他迎来二十九岁生日了,哪里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柳先生生日是在三个月后吧。」阴间使者瞧瞧公务机上头的日期,十月一日,柳道镇是元月出生,自今天算起碰巧是百日后:「因为规定,我得在那之前完成任务才行。就这么放任黑雾自行消散需要一段时间,如果您能够配合,它或许能快点离开。」 自方才便拧眉不展的男人见那双白净的手收回机器,总算开了口:「怎么配合?」 真是不管什么事都不顺心。柳道镇想。才想着终于来了个结束生命的机会,却又冒出莫名其妙的雾气拦着他。 「对这团雾的成因和来源,我们有初步判断。」辛佑梨如今还是无法适应男人对求死的积极主动,神色复杂,垂着眼睫不去看那张彷彿失去所有神情的脸:「可能是你有什么强烈的愿望没有完成,经年累月才堆积出这种结果。」 这种事情极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他在地府几年间就风闻过几桩,尤其是那些生前处境较为悲惨的亡者,他们内心的绝望会将渴求最大化,几乎到了啃噬一切都要完成心愿,才有办法让魂魄离体的程度。 在他听说过的案例里头,由于这些普遍不算什么困难愿望——像是受虐儿童想要一隻玩具店里的娃娃、久病少年希望能靠自己的脚走一趟自己生活的城市——,阴间使者一般都会协助完成,让亡者心甘情愿被勾走三魂七魄,他们也不必在人间逗留太久。 柳道镇大概也是这番情形,只要自己帮忙实现,到时黑雾就会消散而去,比耗着宝贵时间慢慢等待目标放弃宿愿,抑或黑雾维持不住自行消失可行多了。 辛佑梨说完便静静等待男人开口,准备听取愿望——他还是有些紧张,根据李判所言,黑雾的强度不怎么常见,柳道镇的愿望极有可能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或者难度颇高,可眼下除了这条路外别无选择,阴间使者就算再怎么心头惴惴,还是得鼓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