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来这里的?” 风卷着那些燃为了灰烬的纸屑四处飘飞,玄色的衣袍裹出他挺拔的身影,仿佛和这浓稠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魏严听着他字字珠玑的指控,一言不发。 冥纸的灰烬飘落在他肩头,恍惚间,他本就斑白的两鬓,白发似乎更多了些。 护在魏严身边的死士警惕盯着被其余死士拦住的谢征,对他道:“丞相,此地危险,卑职护送您先行一步离开?” 魏严面却抬手示意那名死士退下。 死士面上露出些许怔愣,但还是不敢违背魏严的意思,收剑退到了魏严身侧。 魏严隔着两丈距离同谢征对视,眼底讳莫如深:“你恨我,是应该的。你不想着杀我,终有一日,我也会斩下你首级。只是你不该自负在此处同我交手。” 他拂去肩头披风沾到的纸灰:“凭你一己之力,还灭不了我所有天字号的死士。你娘看着的,我也不会在此地为难你,扰她清净。” 魏严转身朝着夜色更浓的青石板小径往前走。 谢征持剑立在原地,忽地冷笑出声:“她活着的时候,你容不得她。她死了,你这般装模作样,真当她泉下还能有知?” 魏严身形微顿,随即依旧没发一言地继续往前走了。 围住谢征的死士们却不敢放松警惕,一个个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汗,生怕谢征再突然发难。 在确定魏严走远后,才拿刀对着谢征,退出一定距离后方转身飞快地离去。 整个陵园又成了一片死寂,因着已是初冬,连虫鸣声都不再有。 一盏提灯在方才打斗时翻倒在地,纸糊的灯笼筐子和竹篾编的骨架都已燃烧殆尽,只剩泼洒在青石板上的灯油还在徐徐燃烧,偏蓝的细微火光照出谢征那张溅着血色的脸,像是镀上了一层苍寒的霜。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谢氏夫妇的坟墓,一动不动静立在那里,恍若一座雕像。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在魏府度过的那十六个年头的记忆,从未这般清晰过。 从他五岁那年开始,每逢清明或是祭日,魏严都会带他来谢氏陵园,车夫和护卫皆留候在山下。 魏严说,他母亲生前喜静,带太多人来这里,会扰了他母亲清净。 他惧魏严的严厉,又恨母亲狠心抛下他而去,每次跪在墓前,除了焚冥纸叩首,再无别话。 魏严亦是如此,他总是沉默着,来了这里,却又在墓前静立许久才肯离去。 洒在地上的灯油燃尽了,那泛着蓝光的焰火“扑哧”一声熄灭。 天地间除了那清冷的月辉,一丝旁的光亮也无了。 谢征终于迈动脚步朝父母的墓前走去,看着镌刻在冰冷石碑上的“魏绾”二字,抬手抚了上去,低垂的眼睫浸着月光,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压抑、阴沉、窒闷和仇恨像潮水一样裹挟了他,拽着他往无尽的深渊里坠。 谢征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自觉收拢,下颌骨咬紧,额角青筋都凸起一条,眼底隐约可见几丝猩红。 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这个方向奔来,哒、哒、哒…… 恍若踏在谁的心弦之上。 谢征掀眸瞥去,便见一团不大的暖光在暗沉的黑夜里朝着他快速靠近。 他看到了少女晕着灯笼昏黄光亮的裙摆,也看到了她因奔跑在夜风里扬起的发丝,还有她因急促奔跑而升起红晕的脸和满眼的担忧。 很奇妙的感觉,心底那些晦暗、沉郁的情绪都在渐渐消退下去。 终有一日,他满身疮痍,却也被奔向他的太阳照耀到了。 樊长玉在山下时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