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褪下身上那件深色的外袍交与门口亲卫,并未作声。 谢十一小心翼翼道:“赵询去看了关押的那对母子,说也并非随元淮的妾室和独子。” 谢征行至书案后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我知道。” 随元淮身边的女人是俞浅浅,那对母子敢被抓回来,他就去看过了,并不是俞浅浅母子。 他先前不知随元淮攻打卢城是计,如今看来,随元淮早就做好了金蝉脱壳的准备。 连俞浅浅母子的替身也是一开始就找好的。 他今日若没能及时赶来,卢城会沦陷,但只要唐培义援军一至,城内一帮乌合之众守不住多久。 可在此之前,那帮乌合之众会杀很多人。 随元淮不会管制他们,他要的就是卢城城破后,城内哀鸿遍野。 只有这样,言官们在弹劾魏严时,那一桩桩惨案,才能成为他们唇舌下的利剑,将魏严钉死在这人神共愤的血案里。 正是想通了这些,谢征眉眼才愈发冷凝了下来。 谢十一见他面色不愉,以为是因为随元淮和其身边人竟都逃掉了,道:“谢一等人正在城内掘地三尺找人,想来不日便会有结果。” 谢征闻言,却吩咐道:“让他们先回来。” 谢十一不解:“侯爷,这是为何?” 谢征黑眸里映出铜台上的两盏烛火的影子:“随元淮早和李家搭上了线,赵询迟迟未回去,他若足够小心,脱身后就不会再借赵家的势力躲藏,只能先去李家寻庇护,他不主动现身,找也是白费力气。” 谢十一一听,顿时明白事情不简单,他问:“侯爷,那咱们眼下就只能等了?” 谢征不答反问:“长信王妃也死了?” 谢十一点头:“跟随元淮那具替身的尸体一块在帐内被发现的,皆是自刎而亡。” “自刎”,自然是为了避免活着抓走被审问出什么。 前去追逃兵的将军们之所以能认定那具尸首就是随元淮,除了衣着华贵和身上的烧伤,还因为死在他边上的就是长信王妃。 随元淮逃出崇州都还带着长信王妃,想来也是为了脱身时的万无一失。 谢征道:“把这消息传给随元青。” 谢十一是谢征的亲兵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行事没有谢五他们稳重,挠了挠头问:“侯爷,随元青如今只是一阶下囚,就算有这杀母之仇,找不到随元淮,告诉他又有什么用?” 谢征只道:“按我说的做就是。” 他今夜同李怀安说那番话,是故意为之。 李怀安不清楚他究竟查到了多少,只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一定会想法子联系随元淮,共商对策。 只要派人盯紧了李怀安,等他们自己把随元淮的藏身之所暴露出来就行。 谢十一正准备退下,猛地又想起还有一桩要紧事,看向谢征迟疑道:“侯爷,樊姑娘的事,属下也打听清楚了……” -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厢房,洒下一地银霜。 床榻上的少女乌发披了满枕,微侧着头,睡得很沉。 窗前的圈椅上,静坐了不知多久的人,被月光在床前投下一道纤长的影子。 谢征手上握着樊长玉换下来的晕着大片大片血迹的纱布,静静看着薄被下那团隆起的单薄身影。 她瘦了很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 蜷缩着侧躺的姿势,像是一头在睡梦里也时刻戒备着的豹子。 谢十一的话犹在耳畔:“先前反贼大军压境,樊姑娘怕卢城守不住,自请出城去单挑反贼将领拖延时间,据说樊姑娘自称孟长玉,乃常山将军孟叔远之后,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