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时纷乱不已,下意识朝谢征看去。 谢征听得这消息不知何故皱着眉,面上却再无多的情绪,缉拿反贼余孽是首要大事,他最后再看了樊长玉一眼,目光在她血红的一双眼和缠着纱布的伤口处多停留了几息。 紧抿的薄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去。 何副将看着谢征走远的背影,急着要追上前,但方才谢征那失态的逼问,属实是反常,何副将忍不住问了樊长玉一句:“你同侯爷是旧识?” 已到了如今这局面,樊长玉不想旁人误会她和谢征有什么,只道:“不敢高攀侯爷,只是曾有幸得陶太傅赏识,被他老人家收作义女。” 何副将点头道:“原来如此。” 心中却还是觉着怪异,但想到二人之间隔着父仇,何副将又不敢乱猜,也不好再多问樊长玉什么,只嘱咐她好好养伤,便要去追谢征。 樊长玉却叫住他问:“何将军,反贼的家眷会作何处置?” 眼下的卢城,除了谢征,便是何副将说了算。 她猜测何副将应该是清楚如何处置俞浅浅和俞宝儿的。 何副将道:“自是斩立决。” 听到这个回答,樊长玉一颗心愈发沉了沉。 她知道反贼该死,无数将士因他们战死沙场,整个西北的百姓也因他们流离失所。 但俞浅浅母子,什么恶都没做过,俞浅浅也不是自愿跟那反贼的,罪不至此。 她微抿了抿唇,问:“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何副将怪异看她一眼,说:“反贼余孽,怎能不斩草除根?长信王府上那些没生养过的姬妾,倒是可以流放或发卖。樊都尉怎问起这些来了?” 樊长玉搪塞道:“在军中时日尚短,对这些律令还不熟悉,顺口问问。” 等何副将走后,樊长玉躺回床上又失神了好一阵。 她要怎样才能救俞浅浅和宝儿? - 谢征走出院落后,便问了一句:“她眼睛怎么伤的?” 跟在他身边的亲卫也是刚来卢城,还不知樊长玉身上发生的事,忙回道:“属下这就去查。” 已是暮时,风吹得檐下挂在的灯笼摇晃不已,矮墙边种的一片文竹拖出道道杂乱的影子。 谢征停苍白的面容在灯下也没能添上几分暖色,他沉声吩咐:“寻最好的大夫给她治伤,找找谢五,看他是否还活着。” 他当然能猜到她那一身伤,都是从战场上带下来的。 但能让她伤成那般,战况究竟是有多惨烈? 如果他没能收到谢七的信赶来,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亲卫领命退下后,谢征一人负手在廊下静立片刻,忽而重重一拳砸在了石墙上,坚硬的墙砖碎裂开来,掉落一地石渣。 他手上也破了皮,溢出殷红的血珠。 随行的另几名亲卫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谁也不敢多言。 - 何副将赶去的时候,仵作已验尸完毕。 他探头看了一眼盖着白布,只在头部掀开白布一角的尸首,问仵作:“确定此人是随元淮?” 仵作恭敬答道:“回将军的话,随元淮幼年曾在东宫那场大火里被烧毁了容貌,这么多年来,据闻从未出过王府,体弱全靠汤药续命,因一张脸实在是丑陋骇人,府上的下人都少有见过他的。” “小人观死者身上有陈年烧伤,五指瘦长无茧,应是养尊处优,舌苔发暗,且有清苦药味,乃常年服药所至,故小人断定此人是随元淮无疑。” 何副将端详着那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瞧不出什么头绪,转身看向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霜的人,“侯爷,您以为如何?” 谢征周身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闻言只抬眸道,“反贼余孽伏诛,自是皆大欢喜。” 这是认同了此乃随元淮尸首的意思。 有了谢征点头,何副将便松了口气。 至此,祸乱西北多时的反贼,就算是彻底清缴了。 他小心翼翼问:“那随元淮的妾室和独子……” “押往京城,听候朝廷发落。” 何副将见谢征脸色实在是难看,询问道:“侯爷似乎并不高兴?” 谢征冷笑着反问:“唐将军数万大军围了崇州城,城内叛军是如何来的卢城?” 樊长玉和郑文常带兵来援时已说了叛军躲开崇州围剿的缘由,他如实告知后,谢征却冷笑了声,吩咐底下人:“把人带进来。” 被两名亲卫拖进来的是随元淮手底下的一名幕僚,哪怕被五花大绑着,见了谢征依旧叩头如捣蒜,求饶道:“侯爷,小人当真是被逼无奈才留在长信王府的,小人原只是想谋个生计,故去长信王府当了幕僚,长信王造反后,小人便想逃了,可长信王怕我等泄密,提出离府的人都被灭口了,小人这才没敢脱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