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主公有令,攻城——” 观战休整多时的兵卒们要再次朝着城门进攻,有了大军助阵,被樊长玉震住的几名死士也定了定心神,正要再次动手,脚下的黄沙却震颤起来。 细小的沙石抖动,似有巨兽劈山踏谷而来,大地都要为之裂开。 “呜——” 第一道角声响起之时,城楼上的蓟州军们都没反应过来。 “呜呜——” 穿透力极强的角声再次传来时,城楼上的蓟州军才狂喜不已,高呼:“援军来了!” 城楼下的崇州军也下意识回头看,远处黄沙漫天,但那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奔若惊雷。 须臾,一杆猩红的“谢”字旗出现在扬起的黄沙上方。 “武安侯,是武安侯带着谢家军来了!” 城楼上的蓟州军仿佛打了鸡血,何副将激动得语无伦次:“快快,开城门,城内所有将士随我出城杀敌!” 城楼下的崇州军却是从看到谢字旗时,便心生怯意,原本还算有序的军阵,慢慢也乱成了一锅粥。 被樊长玉救下的那名小卒跪在地上喜极而泣,冲着她大喊:“都尉,武安侯亲自来了,咱们有救了!” 樊长玉恍若未闻,她早已没力气了,手脚酸软不听使唤,扶着陌刀才能在谢五跟前缓缓跪下去。 谢五和谢七对她而言,都算得上半个亲人了。 她看着眼前身上插着数把刀,满脸是血的少年,只觉喉咙哑痛得厉害,眼中的水泽混着脸上的鲜血滚落,连一句“小五”都哽咽得唤不出。 幸存的几名将士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后,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和死去的同伴,神情也哀恸了起来。 - 崇州军虽有两万之众,但几轮攻城战早已磨光他们的士气,眼见谢征亲自率兵前来,军中又无一有威望的主将,霎时吓得魂飞魄散,很快就被谢家军和蓟州军里应外合拿下,只有一小部分嫡系兵马趁乱掩护随元淮逃了,由谢征麾下的能将领兵去追。 等谢征率一众轻骑进城,何副将带着城内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将领一并前去相迎。 见了谢征,他几乎是老泪纵横:“幸得侯爷及时来援,否则卢城城破,末将无颜见卢城的父老乡亲,他日泉下也无颜见贺大人!” 谢征身上伤势未愈,只着了轻甲,一路快马加鞭赶来,又上阵杀敌,背后的鞭痕开裂,早已泅湿了衣襟,只是他一贯能忍痛,面上除了有些异样的苍白,连一丝痛色都不显。 听得何副将的话,他眼底才有了几分波澜:“贺老将军……去了?” 何副将揩了一把泪道:“他老人家是在城楼上站着去的。” 历来武将少有善终者。 谢征沉默了片刻后,问:“灵堂设了吗,我给老将军上柱香。” 何副将面露愧色:“还没来得及设,反贼来势汹汹,实在是顾不上料理贺大人后事。若非樊都尉和郑校尉带了三千骑兵来援,后樊都尉又单挑反贼将领拖延了时间,只怕卢城守不到侯爷带兵来援。” 谢征猛地一抬眸:“骁骑都尉在这里?” 骁骑都尉是樊长玉的封号。 何副将不知他为何反应这般大,答道:“在的在的,只是樊都尉力敌反贼十余名凶将,受了重伤,眼下正在军医那边……”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影一晃,他已被攥住了领口,跟前的人眉目森冷,罕见地失态逼问:“军医在何处?” 何副将惊魂未定地指了一个方向,领口骤松,呼吸顺畅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再看谢征时,便见他已走远。 “侯爷这是怎么了?”他很纳闷,猛然间想起樊长玉出城前说自己的常山将军孟叔远的后人,顿时心下一个咯噔。M.WEDALiAn.CoM